也不知那人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落儿说完,便自己动手干了起来,双手抓住木头,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像拔木塞子一样,把它给拔下来。
然而,这个木塞子塞得太紧,哪怕是左右转动着,也是纹丝不动。
落儿正吃力对付着木塞子,那人抓住落儿的肩膀,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把他给推开了。落儿原本就长得瘦弱,而那人则要高出一个头来,也强壮得多。被他这么一扔,就扔到了角落里,摔在地上,吃了满嘴的泥巴。
那人长得比落儿强壮,力气也大得多,如果由他来拔木头,效果肯定比落儿好。再加上那疯疯癫癫的疯劲,说不定通道就被他给打通了。
然而,那人偏偏反着来,一双大手托着木头,嘴里喊着子,竟然是把它往里面推。
落儿见状,心想这样不是把木头塞得更紧了嘛。赶紧爬将起来,要把那人推开。
“不是这样,要把木头往外拔,拔出来。”落儿抓住那人的臂膀,着急道。
那人并不理睬落儿,臂膀左右甩动,要把落儿甩脱下来。落儿抓得甚紧,那人间甩脱不了,提起右脚,一脚将落儿踹开。
上次是被摔了个嘴啃泥,这次则是被踢了个嘴啃泥。
那人疯劲大发,改双掌为双拳,不顾疼痛地撞击木头,发出沉闷的实心声。
和一个疯子关在密室中,这可真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必须得尽快阻止他,要不然,原本还存在的微弱的希望,都要被疯子给毁灭干净。
落儿在地上寻找,地上连一块石头都没有,只有蓬松的泥土。时间紧迫,也管不了了,落儿抓起两把泥土,跳起来,把泥土全都糊在疯子脸上,厚厚的泥土堵住了他的鼻孔、眼睛和嘴巴。
这疯子被泥土糊脸,瞬间吃了一惊,头往后一仰,撞在落儿额头上,落儿又跌落在地上。
这第三次跌倒,额头没什么痛,也没什么痛,胸口却痛起来。落儿心中暗暗叫苦,但忽而转念,此时此刻冥海龙啸发作,也不全是坏事,说不定还真能好好的利用。
福祸相倚,往往指的就是顺境、逆境的相互转换,尤其是在逆境绝望之中,给人以柳暗花明之感。
落儿坐在地上,看着那疯子大力敲打木头,并不急着起来,他感受着胸腔内三股真气的纠缠追逐。自从被龙紫微打伤后,从最初只能苦苦忍受冥海龙啸之痛苦,到发现烈酒可以压制冥海龙啸,再到无意间从掌心释放冥海龙啸。这一路来的转变,落儿已经学会去适应它,并有意用意念去引导。
或许是相互影响融合日久,那三股真气已不像最初时的势同水火,而是逐渐有了默契。三股真气,已呈现出合三为一,相互融合的趋势。
通道被封,空间狭小,再加之油灯的燃烧,室内空气持续减少,已能感觉出呼吸的困难。
落儿爬起来,了呼吸,也有意引导着真气的流动。落儿发现,当集中精神,调动意识之时,那贯穿胸腔的疼痛,竟然也减轻了不少。
也许,疼痛并没有减少,只是被大脑忽略了而已。
那疯子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那结实的木头,硬是被打得凹陷了进去,将通道塞得更紧了。
三股真气在胸腔内盘旋了一阵,终于找准了脉络,顺着手臂而来。落儿也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双手前伸,双掌平推,两股巨大的气流从掌心喷涌而出。
在反推力下,落儿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气流打在疯子身上,那疯子来不及叫出一声,脸面向下,倒在泥土之中,一动不动。
见打出的气流明显威力强于前次,那疯子已被打翻在地上,不得动弹。落儿心想不好,赶紧上前查看,幸好,那疯子尚有鼻息,只是晕过去了。
“被龙紫微的冥海龙啸打着,会留下一个手掌印,而我这个也是威力不错,掌印却很浅,应该是融入了安仁住持和我本身的真气的缘故吧。”落儿推测道。
那木头,因为被气流带到,原本结实的木质芯材上,竟然硬生生出现了裂纹。
落儿抚摸着那些乱入蛛丝的裂纹,突然有了主意:“如果能够连续打出冥海龙啸,那力量绝对比用徒手强百倍,说不定能把堵住的木头和泥土打掉。”
这么想着,落儿便正对着木头后退几步,安心席地而坐。
刚才随着气流喷出,吹灭了一盏油灯,只剩下两盏还亮着,室内又暗了几分。落儿干脆把另外一盏也给吹灭了,只保留一盏亮着。这样既可以避免氧气无谓消耗,也可以让自己更能凝心聚神。
连续的奔波和饥餐露宿,再加之刚才打出冥海龙啸,落儿已是颇为虚弱。刚才真气被引导出来之后,胸腔疼痛已减弱了七八成。但他知道,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再等上六七个时辰,“幸福的疼痛”便会再次出现。
没了疯子的吵闹,室内自成一派安静的小天地。自从离开大菩提寺后,还没有一次好好地打坐,想不到身陷死地的今天,反而有了叠迦而坐,静心参禅的机会。
人事如飞尘,日月如惊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