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陛煌犹疑之时,一声沉闷的角在城内响起,角声悠长有力,穿透力极强,数十公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楚。
一声之后,紧接着第二声。
随着角生起,人都停止了动作,专心地听着这声音,仿佛受到了召唤。
“那是什么声音?”陛煌从未听过,所以不知。
“那是国君出巡的信,令狐双君往这边来了,我们有救啦。”到了此时,就算华不惜再不懂谋略,也知道了形势正在往自己这边倾斜。
陛煌双眉微展,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依旧躲在尸堆后面。
随着角声想起,城楼上的弓箭手也停止了射击,原本杀得眼红的金将军,跑到了城楼另外一面,遥望双君出巡的队伍到了哪里。
只见不远处,一支浩大的队伍迤逦而来,队伍中两顶黄色大骄格外惹眼,反射着耀眼的金光,那里面坐着的,正是蓝国双君,令狐兄弟。
再看旁边一条支路上,也出现一支队伍,那队伍规模明显要小得多,但一样地雍容华贵,队伍之中有一顶蓝灰相间的轿子,那里面坐着的正是大国师。
随着角响起,早已有传令的来报,一前一后来了两个。
果不其然,一支是令狐双君,一支是大国师,角声正是从令狐双君的队伍中传来。
这角,是用中空的亿年猛犸象牙制作而成,由壮年男子集十年之功,才能吹响。
声音既沉闷浑厚,又悠远辽阔,似有亿万年前的巨兽猛犸,缓缓迈步而来。
大国师虽然也很享受这角声,但他还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
第三声,第四声,角声响到第九声之后,两支队伍差不多同时来到了城楼之下。
闹哄哄的城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可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守卫们不再往楼下射箭,那些流民们又慢慢聚拢过来,毕竟相较于荒郊野外,在邺州城内的活命概率,会更高一些。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城楼上一阵骚动,黑压压地,聚集起更多的守卫,更多的强弓利弩,对着城外的人群。
那些满怀希望重新聚拢来的流民们,看到城楼上突然增兵,心知自己上当受骗,又哭天抢地地四散奔逃。
陛煌和华不惜两人一直躲在尸堆后面,趴在那里,观察着城楼上下的一举一动。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大屠杀吗?”陛煌问道。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开城门……”
随着刺耳的“嘎吱”声,门轴转动,两扇笨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两队全副武装的甲士走出城门,分左右而立,神情肃穆,不容侵犯。
接着是一群衣冠博带的大臣谋士,踱着方步而出,虽然他们手无寸铁,但却充盈着一股无形的气场,压得两旁的流民大气也不敢出。
随后出来的,正是曾经鼎家皇朝的“白玉金马”,如今蓝国双君令狐兄弟——令狐玉禅、令狐石掸。
两人、长相仿若一人,穿着蓝国国君君服,雍容大气,仪态四方。
在令狐双君的左侧身后,还跟着一个老臣,那老臣弓着腰,吃力地跟在后面,还大口地喘着气,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正是大国师。
隔着一地的断肢残腿,看着那两个从巨大门洞中款步而来的人,陛煌不断地问自己,那两个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将自己在出生当天,就悄悄送至大菩提寺的父亲?
可是,这对孪生兄弟,哪一个才是自己的父亲?
再看后面缓步急跟的大国师,落儿也不敢相信那些谣言,这么一个一推即到的老人,会是架空双君,权倾朝野的蓝国大国师?
一旁的华不惜拉住陛煌的衣角,示意他后退一点,身子不要抬得太高。
陛煌这才发觉,看得更清楚,自己无意之间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将自己提早暴露在了未知的危险之中。
“殿下,前面两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令狐双君,是殿下的父亲。跟在后面的那个老头,就是大国师。”华不惜怕陛煌不了解,介绍道。
到底哪个是我的父亲?
这才是陛煌心中真正关心的问题,但能打听询问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另外一个。
他问道:“大国师叫什么名字?”
“大国师姓甚名谁,身世如何,几乎无人知晓,或许只有令狐双君知道。”华不惜盯着大国师,眼中满是愤怒,看着家族的仇人出现,他恨不能冲上前去,手刃了仇人,以报血海深仇。
陛煌注意到华不惜的表情,他握住他的手他镇定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恶人终究会有恶报。”
华不惜咬着牙齿,点点头:“只要有殿下这句话,华不惜就放心了。”
金将军从门洞中奔跑着出来,跑到大国师身边,大国师挥了一下手,他才跑到令狐双君跟前,向他们禀报情况。
令狐石掸问道:“金将军,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聚集在这里?”
金将军纳头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