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说得极诚恳认真,陈妙芝做着最后的坚持,问道:“人都快不行了,还什么求不求的,是遗言吗?我也没法帮你带啊。”
“相信我,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一定能够从这些东西口中逃出去。”
“但愿吧……”陈妙芝已完全丧失信心和斗志,精神涣散,眼神游离。
落儿一字一句,忍着痛苦,说道:“你是国医圣手,麻烦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治好这些螺蛳和河蚌留下的伤口。”
陈妙芝苦笑一声,落儿再三恳求,这才勉强答应道:“行,我试试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两人说完这番话,只是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腕,保持着拔河的姿势,任凭木船在两条“舌头”的力量驱使下,随意飘荡,不知会飘向何方。
水已经完全灌进了船舱,没到了膝盖。
在僵持和拉锯中,绝望占据了上风,希望渐行渐无。
这时,夜空中响起了“沙沙沙”的声音,白色的雪籽悉悉索索地下了下来,密集而细碎。
“下雪了!”落儿抬头细看眼前的雪籽,提醒陈妙芝道。
陈妙芝睁开眼皮,疑惑道:“下雪了?雪是什么玩意儿?”
“雪,就是雪啊,每到冬天,就会下的雪啊。”看到雪,落儿眼中泛着喜悦之情,看到雪,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怎么可能……黄国从来不会下雪。”陈妙芝扬起脸,去看那些落儿口中的雪,雪籽一颗颗落在他的脸上,有几颗掉进了他的嘴里,他咂摸着味道。
“雪是咸的吗?”陈妙芝问道。
“怎么会是咸的呢?”落儿反驳道,也张开嘴,伸出舌头,接着天上掉下来的这些白色小精灵。
只是这么轻轻一尝,落儿眉头一皱,不停地往外吐着口水。
“呸呸呸,你们黄国的雪怎么会是咸的,也太古怪了……”
前方,传来一串清脆的孩童的笑声,接着是一个男孩子的说话声:“真是笑死人了,盐当然是咸的喽,这两个人真是有趣,连盐都不认得。”
河道正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一艘船帮特别高的船,从吃水线到船沿足有一个成人的高度。
陈妙芝迷迷糊糊地惊叫一声:“怎么来了艘松糕船?”
松糕船是个形象的比喻,陈妙芝在迷迷糊糊中脱口而出,还真是说得非常贴切。
那个笑着说话的男孩子,胖胖的,正从松糕船上探出头来,看看陈妙芝,看看落儿,又好奇地看看将二人包围的螺蛳和河蚌、黄蚬,觉得非常有趣。
“你们两个大人,怎么连河蚌和螺蛳都打不过?要不要再给你们加点姜和葱味道更鲜一点?”
落儿和陈妙芝被贝壳类分泌的液体刺激得昏昏欲睡,没有精神对付这个冒出来的小鬼,只是朝他看了一眼,没有多理睬他。
只是这么看了一眼,方才恍然大悟,那些所谓的雪籽,不是从天上下下来的,而是从松糕船上的一面细网上洒落下来。
松糕船的船头往前挑着一根横梁,横梁上着一面细网,一根细绳子连着细网,细绳子带动着细网,将网中的盐一层层洒落下来。
看来,船上除了那个胖胖的小男孩,还有其他人在拉着细绳。
果然,松糕船里面又有一个童声问道:“盐够了没?”
那胖男孩往下瞅了瞅,回头道:“再来点……好,够了。”
原本卷着陈妙芝和落儿的那两条“舌头”,在盐的刺激下,终于败退下去,松开了缩回到了水里。
“船都要沉了,快把他们捞上来。”胖男孩下令道,神情自然,指令清晰,俨然一副成熟的将官做派。
松糕船上探出七八张稚嫩的面孔,甩下一副套索,先后套住落儿和陈妙芝,将两人拉到了船上。
“边撤退,边撒盐,别让那些东西把我的船给烂出个洞。”胖男孩吩咐道。
落儿和陈妙芝已经陷入昏迷,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被拉上了船,然后有人过来,在他们身上各处撒下一些白色的颗粒。
那是松糕船上的人在往他们身上的螺蛳、河蚌、黄蚬上撒盐。
伤口一触到盐,原本消逝的疼痛感又回来了,而且更加的直观和纯粹。
在盐的作用下,这些撬也撬不开的贝壳类杀手,终于松开了紧紧咬合的肌肉,缩回到了坚硬的甲壳中,滚落在甲板上。
等他们恢复知觉,那些曾经咬住自己的贝壳杀手们,早已不见踪影。但身上的伤口还在,而且被吸附之处,皮肤和肌肉溃烂溶解,不忍目睹。
到得此时,落儿才发现,自己和陈妙芝刚摆脱贝壳杀手,又落入了一群孩子手中,眼前,七八个孩子正围着自己,带头的就是那个胖男孩。
松糕船已经离开原来的河道,正扬帆行驶在一处宽阔的湖面上,夜风凉爽,一扫疲惫。
胖男孩挥挥手,手下的男孩子七手八脚,端上来七八个大盘子,大盘子里装着切成薄片的一些东西,还有几个小碟子,从气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