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又下,在这个新年的早晨,一片接着一片,雪白了视线。
银卿站在寝宫的门前看着自己的院子,她没有穿外衣,只是披了袭披风,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从自己的眼前落下。
乱哄哄,乱哄哄。
天一亮宫中就乱了起来,虽然这个院落是没人敢随便进来的,但是她还是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嘈杂。
新年的嘈杂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像这般的嘈杂无序却是不同寻常的。
她知道有事发生了。
天好冷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早就猜到了,就在前几天她和钟离明的争吵中她就隐约猜到了,虽然钟离明在刻意瞒着她。
那天……那天钟离明来找她,要她去找一个人,一个似乎完全销声匿迹的人——净。
凉风刮在脸上,刀子般得疼。
钟离明迫切的要找到净坛教,但他在全国各地派了密探也没有找到半点踪影,于是他想到了她,希望她可以帮他。
净,那个莫名其妙称呼自己为“阿银”的人,那个突然对自己很好的人,她怎么知道他会在哪里,因为在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就说过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可笑的是,钟离明就因为这个和自己吵了起来,他认为自己是有意不帮他,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兵符”,这才是他最怕的。
“不好啦——不好啦——”
“出事啦——逃命啊——”
寝殿外的一声声呼叫如冰河中地一条箭鱼冲出冰层,打破了银卿的沉思。
“娘娘!娘娘!”无数名的宫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语无伦次道:“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不……”
“究竟怎么了?”银卿将身上的披风拉着紧了紧。
“官、官兵打、打进来了!娘娘!”
“娘娘,娘娘怎么办?”
怎么办?
银卿伸出一只如玉般的藕臂,手指接触到一片雪花,“原来雪花有这么的凉……”
宫女们不知道银卿在说些什么,皆不明所以的睁大眼睛,齐呼:“娘娘!?”
寝殿外更加的混乱了。“逃命啊!杀进来了!”呼声一阵又是一阵。
“娘娘怎么办?怎么办?”这些将性命交付在银卿手里的宫女太监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扯着银卿的披风。
银卿望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宫女们哀伤无奈的垂下了头。
寂静还是寂静……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清脆脆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小兔子的。
“你怎么醒了?”银卿伸手去抓她的手,“怎么没穿新年的衣服?”
“公主您的手怎么这么冷?”小兔子侧着耳朵听着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嘈乱?”
“没什么,过年大家高兴而已,是不是?”银卿冷眼瞧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
“……是。”这些宫女答完了这个字后又齐刷刷的垂下了头。
“好了,去把新衣穿起来吧。”银卿示意扶小兔子出来的宫女再将小兔子扶进去。
就在小兔子半信半疑的转身进屋之际严斗气喘吁吁的三步并作两步奔走了进来,大叫道:“娘娘,宫中有变,娘娘快跟奴才走!”
“有变?”小兔子的身子一僵。
“我跟你去哪?”银卿淡淡的问道。
“皇上吩咐奴才带娘娘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娘娘您快随奴才走吧!”
安全的地方?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他是不是想让我陪他殉葬,怕我走所以才派你来想要软禁我的?”
严斗大惊,瞳孔骤然扩张。“这”字连说了五次才稍稍镇定下来,“娘娘……您在说笑吧。”
她说笑了一辈子,今天是她唯一不想说笑的一天,她知道钟离明没有兵符就不能调动大军,虽然他贵为皇上,但那些将领是只认死理的人,兵符不出将兵不出,所以他空有五十万的大军,却也只能作壁上观。
今天是他必死的日子了。
死……如今又是这么得触手可及了。
“娘娘?”严斗的耳际冒出了一股细汗。“娘娘?”
“过年了,这么好的日子,本宫要换上新衣。”银卿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内。
严斗弯着腰,着急却又不敢再催促,只好就这么候着。
红衣。
银卿身穿盛装,红色妖冶,对着眼睛发直地严斗轻轻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