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锦在做什么?他正在御书房见皇上。
明帝隔着宽大的龙案,看着站在下方,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的清冷男子,即使以男人的角度来看,祁长锦也优秀的让人挑不出瑕疵,不管是长相,还是家世。
记得父皇在世时,曾与祁国公谈论过祁长锦,笑言整个京城也找不出足以和祁长锦匹配的女子,父皇对少年成才的祁长锦非常喜爱,觉得几个公主都没人配的上他。
然而如今,祁长锦却要娶一个家世低微,出身低微,京城一抓一大把的庶女,也不知父皇在天之灵有知,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他自己的心情却十分微妙,既有看祁长锦笑话的意思,又有看祁长锦不顺眼的感觉。
花映初那个刁钻狡猾的小狐狸,在他面前都是副桀骜难驯的样子,唯独对祁长锦是特别的,以后她会恭顺的叫祁长锦夫君,为祁长锦绽放出最娇美的姿态,为他打点衣食住行,为他生儿育女……
明帝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爽快,沉声道:“祁长锦,你出孝除服已近半年,为何一直不来向朕销假复职?”
明帝这话,摆明了是在刁难祁长锦,年前祁长锦就已递了折子,明帝借太皇太后的口,告诉祁老太君,让祁长锦安心准备婚礼,复职之事,待成婚以后再说。
祁老太君对此有些忧心,祁长锦却心无旁骛,一心准备婚礼。
此时明帝乍然提起,祁长锦心中微感诧异,他垂下眼道:“微臣知错。”
与皇上争辩,是最愚蠢的行为,皇上说那什么,那便是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将军了!”明帝冷道。
祁长锦道:“微臣担任何职,全凭皇上恩典,没有想与不想。”
明帝嗤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果然是和花映初待久了,倒学会了她那一套巧舌如簧。”
“微臣不敢,”祁长锦道,“微臣只是实话实说,并无虚言。”的确没有虚言,皇上若不想他做将军,他再想也没用。
“好啊,”明帝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既然如此,朕就削了你的将军之衔,你便好好待在家里,赶紧给祁国公添个重孙,为祁家开枝散叶。”
明帝的语气戏谑,祁长锦却仍是清淡的表情,语气都没有一丝变化:“微臣遵旨,谢皇上恩典。”
明帝眯起眼睛,怀疑的打量祁长锦,他不相信祁长锦会轻易放弃将军之位,那样会令他如今的处境雪上加霜。
然而祁长锦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破绽,仿佛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祁长锦当然不是不在乎,只不过是不着急。就像是丁忧这六年,外人看起来他如失去爪牙的老虎,事实上他与西疆军队的联系从来没断过。
一军之将,不是说罢免就罢免的,尤其祁家在西疆世代经营,几乎所有将士都是祁家提拔起来的,八九成的士兵都只认祁家人。
他自幼从军,已经积累了非常多的威信,他的亲兵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多,换一个人顶替他的位置,只会灰头土脸。
除非皇上不想守住西疆了,否则到最后该是他的,终究是他的。
明帝很快就想通了祁长锦的有恃无恐,眼中闪过一丝冷戾,他静默了片刻,忽而笑道:“长锦啊长锦,你还是一样开不得玩笑,朕只不过跟你说笑罢了,你还当真了。”
明帝指了指桌子上的锦盒,道:“朕今天召见你,是有东西要给你。”
太监将锦盒捧起来,送到祁长锦面前。
祁长锦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玉佩呈方形,四角有圆润的弧度,中间是两条蟠龙首尾相接,组成一个标准的圆。
这块玉佩并不像新的,有些棱角都已经磨得光滑了,好像被人无数次的摩挲过。
蟠龙玉!祁长锦目露惊色,不解的看向明帝,这是皇室才能佩戴的玉佩,皇上给他做什么?
“这是父皇留给你的,”明帝道,“父皇叮嘱朕,在你大婚前夕把这枚玉佩交给你,算作贺礼。”
祁长锦更加惊愕,他知道先皇一直待他很亲厚,却没想到先皇竟然提前为他准备了贺礼,但为何是蟠龙玉?
明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父皇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若不是平西大将军只有你一个子嗣,父皇说不定就把你讨来做儿子了。”
祁长锦皱了皱眉,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他的父亲只有一个!
明帝也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只是这话,却是父皇曾经亲口说的,还是当着他的面。
若不是太皇太后也知道这枚蟠龙玉,他是不会听从父皇遗言,将玉佩交给祁长锦的。父皇赠玉是假,借此威慑他才是真,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