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圣旨下。
沐暖晴贪墨四十万灾银,罪证确凿,理应处斩,念其身怀皇族子嗣,免除死罪,撤销其侧妃封位,贬为贵嫔。
宸亲王受株连之罪,削除亲王爵位,谪降为郡王,分封的土地有半数被收回。
祁修慎作为同党,罢免官职,抄没家产,与其子祁长生一同发派到城北矿山,服苦役半年。
而祁家长房一脉,因与二房早已分家,又经查证,与此案无关,并未被牵连。
此案中,被处斩、革职、贬官、外放的大大小小官员,共计六十一名,李沧泽麾下势力元气大伤。
前面官员刚刚落马,就立刻有候补走马上任,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至此,闹得沸沸扬扬的“天佑金锭案”,算是告一段落。
夏日的白天渐渐拉长,酉时三刻,天光就已经大亮了。
映初准时醒来,身边又已经是空的了。她披衣下床,听到院中传来剑声,推开半扇窗户,果然见祁长锦又在院中练剑。
祁长锦不仅从小随其父习武,还师承过一位不世出的剑派高手,剑术十分了得。而映初却是徒有内力,武术却平平,她一手撑在窗沿,光明正大的偷师。
待祁长锦一套剑法练完,收剑调息,映初正准备关上窗户,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眼生的丫鬟走进院子。
那丫鬟大约十六七岁,鹅蛋脸,细长眉,是秀气的长相。她穿着一件缃红色曲裾裙,雅绿色的腰带上点缀精致的刺绣,美人髻上簪两支点翠玉搔头,细如线丝的金耳线吊着两颗白珍珠,整个人装扮的非常有灵气,看起来并不像一般的丫鬟。
映初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就见她走到祁长锦面前,喊了句大少爷,然后含羞带怯的双手递上一块手帕:“大少爷不嫌弃的话,就用奴婢的帕子擦擦汗吧。”
祁长锦没有接,只淡淡问:“你来有何事?”
丫鬟脸上闪过明显的失落,讪讪收回手帕,道:“老太君请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去荣禧堂用早膳。”
映初没有继续看下去,合上窗户,回房间去换衣服。
莲风进来侍候她洗漱,正梳头时,杏雨才从外面走进来,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小姐!”她十分委屈的喊了一声。
“一大早你跑哪里去了?”映初道,“谁招惹你了,脸都气红了。”
杏雨刚要开口,莲风使了个眼色,道:“你去柜子里把小姐的那套凤钗找出来,小姐今日要进宫见太皇太后呢!”
杏雨把话咽了回去,气鼓鼓的去找凤钗。
映初从镜中看了看莲风故作无事,又难掩忧愤的神情,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你们刚才看见那个丫鬟了?”
“小姐也看到了!”杏雨惊诧的道,抱着首饰盒急急的小跑过来。
映初绷起脸瞥了她一眼,道:“这种事不该你管,以后别摆出这副生气的模样,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容不下人。”
杏雨瘪了瘪嘴,为自家小姐委屈:“可是小姐成亲才一个月,就有狐狸精跳出来,以后还得了!奴婢刚才去查过了,那个丫鬟叫璧玉,生母是老太君身边的得力嬷嬷,她从小就在老太君身边侍候,老太君说不定就是把她当做将军的通房培养的,要不然她都快十七了,怎么还没许人!!”
映初把水晶手镜拍在了梳妆台上。
杏雨吓得一哆嗦,慌张的看着映初。
“我说了,这种事不该你管,以后也别自作主张去调查!”映初语气严厉,“将军是纳妾还是收丫鬟入房,自有老太君和将军做主,我不会有意见,你们也不许在外面胡说八道,露出半点不该有的态度!”
杏雨和莲风都跪在地上,口中连道:“奴婢知错,奴婢记下了!”
小姐脾气好,待她们宽厚,但是一旦发火,那就不是小事,两个丫鬟都面色发白,不敢再提半点狐狸精的事了。
映初神情微微缓和,道:“都起来吧,下不为例。”
房门外,祁长锦收回准备敲门的手,黑如子夜般的眸子里闪过沉沉的光,无声的转身走开。
如雪迎面遇到祁长锦,正要行礼,祁长锦已经走了过去,“你去告诉映初,祖母传我们去荣禧堂用膳。”
映初得到如雪的传话,应了一声,问:“将军呢?”
如雪想了想祁长锦离开的方向,道:“将军好像先去荣禧堂了。”
映初顿了一顿,说:“我知道了。”
映初上好妆,收拾妥当,刚出院门,却见祁长锦拎着一只食盒回来了。
“你去哪儿?”祁长锦道,“怎么不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