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如此。”祁长锦淡淡道。
“你明白就好,”沐丞相道,“祁家功高盖主,西疆军只知祁家,眼里可有皇上?皇上现在的注意力都盯在宸郡王身上,宸郡王一旦倒下,接下来迟早会轮到祁家。”
祁长锦冷冷看着他。
“你也别恼,”沐丞相坦言道,“就算是我这个文臣,对祁家的六十万大军都有些想法,更何况是皇上?”
“丞相如果只是想对我说这些,那就让你失望了,”祁长锦毫无转圜余地的道,“我对党争没有任何兴趣!”
沐丞相笑了笑,祁长锦若真像他表现的这么无动于衷,就不会坐在这里听他继续说。
“本相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沐、祁两家和宸郡王府,一直关系密切,而且我们都被今上忌讳,所以更应该团结一致,以求自保,以免被今上各个击破。”
“你找我过来,就是想让我援助宸郡王?”祁长锦语气不善。
“这当然是其中一个目的,不过我也确实知道你父亲去世的一些隐情,”沐丞相不想惹怒了他,适时的说出一些线索,“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放弃暖言的事耿耿于怀,但是哪个做父亲的不疼爱子女,不到逼不得已,我怎么会舍弃一个女儿?”
祁长锦已经连讽刺都欠奉,在沐丞相眼中除了权势地位,还会在意其他吗!
沐丞相就像没看到他的眼神,继续道:“你单单知道祁修慎趁虚而入,抢夺了长房的权势,我和宸郡王随后都放弃暖晴,但你难道没想过,长房还有你在,我们为何会那么决绝?”
祁长锦眼神出现明显的波动。
“因为那是今上的意思,”沐丞相扯了扯嘴角,“要么背弃你们长房,要么就给你们陪葬,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炉子上的水又煮沸了,壶盖叮的一声被热气顶开,落在地板上。白蒙蒙的雾气从水壶中飘出,阻隔在祁长锦和沐丞相之间,两人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过了片刻,沐丞相将壶盖盖上,升起的雾气很快消散。沐丞相将杯中已经冷的茶水倒了,重新添满:“老国公垂垂老矣,你一直被困在京城,以后西疆军,未必会传到你手中。”
“西疆军不姓祁,不传到我手中也没什么好奇怪。”祁长锦语气平淡,似毫不在意。
沐丞相盯着他的眼睛:“就算你真不在乎兵权,难道连老国公的安危都不在乎?皇上倘若真杀了宸郡王和八皇子,朱黎国有一半以上的可能会反,西域届时趁机作乱,皇上若还是扣着你不放,老国公一个人未必能抵御凶猛的西域。”
“这就不劳丞相Cao心了,”祁长锦喝了一口茶,“多谢丞相的茶,告辞!”
沐丞相没有留他,坐在原地看着祁长锦头也不回的离开。
沐骅从门外走进来:“相爷。”
“祁修宜的这个儿子,比他强的多啊,”沐丞相冷笑,“连本相都看不透他。”
沐骅道:“那他究竟有没有相信相爷的话?”
“一半一半吧,”沐丞相道,“他对本相原本就心存芥蒂,本相不管对他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全信。”
沐骅笑道:“只要能让他对皇帝起疑,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错。”沐丞相也笑了,他回京的真是好时候,朝局越是纷乱,越有利于他浑水摸鱼,趁机壮大。
救宸郡王?他当然没这个好心,小皇帝,李沧泽,祁长锦,你们就斗得你死我活吧!
祁长锦一路回想着沐丞相说的话,明知道对方不安好心,说的十句话九句话不能信,他却不可避免的受了影响。
快到祁国公府时,祁长锦已经把所有思绪压下,眼神坚毅而平静。总有一天他会查到害死他父亲的真凶,在此之前,他的计划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到了傍晚,祁长锦正准备去接映初出宫,如雪对他道:“将军难道没有追到少夫人吗?少夫人要留在宫中住一段时间,贴身照顾太皇太后。”
“你说什么?”祁长锦神情微变,他以为映初只是有事进宫,若早知如此,他寻遍所有街道,也要追上映初。
如雪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少夫人留给将军的信。”
祁长锦将信纸展开,映初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里面大致写了她要进宫的始末,告诉他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和老太君、安茹之类的话。
“皇上。”祁长锦低声念了这两个字,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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