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只怕并不想见侧王妃,侧王妃要有心理准备。”
行至一半,承九忽然提醒了一句,苏染一怔,蓦的就勾了勾唇:“多谢承大人提醒,我有心理准备。”
难得他还能为自己说句话,苏染心里是感激的。
承九闻言,便没再说什么。
此刻天色尚早,猎场里头除了兵士之外并没有那些权贵登场,苏染也就安了心,专心跟在承九身后,尽量不引人注意。
“这不是厉王身边的承统领么?这大清早的急色匆匆是要去往何处啊?”
忽的被一人拦了路,承九面无表情朝那人看过去,见是夏梁皇子的人,目色一厉:“奉我家王爷之命办事,怎么,铁大人有意见?”
“自然没有。”那人嬉笑着说了一句,便让开了道,经过他身边时,苏染偷偷瞅了那人一眼,见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颇有几分粗犷,见苏染看他,他目色一动,忽然就朝她笑了下。
苏染见状,立刻收回视线,安心跟了承九的步子,直至走了许远回头看时,发觉那汉子还在那里。
“侧王妃,到了。”
承九压低了声线,苏染一抬头才发觉眼前是一处大帐。
“谢谢承大人!”
承九看了她一眼:“王爷并不知道侧王妃到来,只怕这会儿还在歇息,不管侧王妃出于何事,还请侧王妃决定之前再三思虑行事,毕竟,王爷的耐心有限。”
言下之意,不该说的不要说。
苏染笑了笑:“谢谢承大人,承大人的恩情,苏染铭记在心。”
承九看了她一眼,一副自求多福的神色,随后遣了四周的侍卫离开。
苏染见状,这才深吸口气,跨入了营帐。
与外头的清冷不同,营帐内空气温热,以至于走了许久路的苏染一进来鼻子上便冒出了薄汗。
扫了一眼大帐内的摆设,虽然简单,但每一样东西都极其考究,看得出来是低调的奢华,而悬挂了金帘隔开的里间,想来就是卧室所在了。
苏染定了定神,抬步走了进去。
却没想到,楼湛已经起了身。身姿挺拔的他此刻正背对着卧房门口的位置收拾着自己的衣袖,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更衣。”
声线一如既往沉稳压迫,带着身居高位者的不怒自威。
苏染朝四周看了下,一眼便看见了屏风上挂着的外袍,顿时走了过去,将衣服取下,从身后替他穿戴。
男人配合的伸出手来,姿态闲适,似乎并没发现异样,直至需要在身前为腰带打扣的苏染不得不现身在他面前,男人的视线这才自她头顶盘旋了一番,随后,抬手便捏起她的脸。
当苏染那张苍白中消瘦的面容出现在男人眸底,男人的眼睛里一下子便深沉了下去,分明带了薄怒:“谁让你来的?”
此刻有求于人,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因此在男人动怒的那一刻,苏染便直接在他跟前跪了下去,压低声音:“王爷恕罪,妾身有要事要告知王爷,所以不得不乔装打扮只身来到猎场,王爷怪罪之前,可否听妾身说几句话!”
视线内所及,是男人绣着龙纹的长靴,听得她的话语之后,男人移开步子,苏染眼睁睁看着那双靴子在自己面前消失,落在了前方的座椅旁。
“你凭什么觉着,本王会给你这个机会?苏染,你是不是认为,本王待你好一点,便不会杀你?别告诉本王,你不怕死!”
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一切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那晚,苏染垂下的视线定了定,再抬头,已经镇定如水:“我知道,对于王爷而言,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事实上,我也知道自己在王爷心头的分量就如同蝼蚁,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我自然是怕死的,但是人之所以为人,凌驾于动物之上,归根究底不过是人有思想有感情,有聪慧的头脑!”
“我人微言轻,受不得重视不要紧,可是七公主是皇室血脉,是王爷的亲妹妹,亦是皇家仅剩的最后一位心思单纯善良的公主!你们给了她那么多的宠爱,将她培养成了现在这般的模样,如今,却又责怪她不懂得为国牺牲,如果你们从一开始要的就是一位为国捐躯的躯壳,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她皇家的残酷和使命,给了她希望,又浇灭她的希望,这就是皇家的残忍吗?”
楼湛眯起了眼睛:“你这是在质问本王?”
“是。”苏染深吸口气,捏紧了手指让自己冷静,“皇家薄情,那是因为争权夺利,但是七公主她只是一个女孩,她影响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手中的权利,如果非要和亲,你们大可以挑别人!”
“别人?”楼湛冷冷的笑了,“苏染,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