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琅慢半拍地想去扶,却同样也是扶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她躺倒在地,心里说不上是怎么想的,竟然十分的想笑。
他猛地背过身去,如此大幅度地掩饰住自己情不自禁上翘的嘴角。
哎,这么严肃的话题,怎么可以这样!
佟温柔压根也没指望过让他帮忙,此刻见他居然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不由心灰意冷,另一只健康的手撑地起来,坐回椅子上。
想了想,对他的背影说:"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不是我样样都要顺着你,而是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立场,该说该做的,我一定不会另起事端,其他不该的,我也不会越界一步。"
嘴角的笑即刻凝住,男人身体微僵。
赫云琅想转身面对她,可却发现自己竟连转过去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净了。
佟温柔清了清嗓子,续道:"至于那个孩子,那是你以后的事情,应该和我没有关系。我反抗,是因为真的很疼,"顿了顿又真心实意建议,"赫云琅,你手劲儿太大了,以后得改改了!"
赫云琅终于攒够力气转身,也终于在转身之际平息了自己脸上的波动,用平静无澜的眼睛把她盯着,半晌后,才慢慢吐出两句话来--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离婚?"
"你忘了上一次,付出的那些代价了吗?"
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甚至于一点异样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佟温柔却是勃然大怒。
药物总算在此刻发挥作用,胃部的绞痛得到极大缓解,佟温柔倏然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她喉咙发紧,身体由内而外地阵阵发冷,看着他的眸子里尽是无法掩饰的怒火。
--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委屈。
她咬牙,一字一顿地警告,"赫云琅,我脾气并没有那么好!"
赫云琅抱以冷笑,毫无感情地回视着她,"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身高差了一个头的距离,佟温柔抬手拉下他的领带,逼迫他迁就着她的身高,自己则偏头到了他的耳旁,压着嗓子说道:"赫云峰的死,别以为没人知道,就是死无对证了!"
赫云琅突然暴力推开她,脸上写满震惊!
她怎么知道的?
她一个天天在医院里值班的妇科医生,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佟温柔脸上挂着温温婉婉的笑,藏在袖子里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再攥紧。
"怎么样?现在你再看看,我到底能把你怎么样!"
男人红了眼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伴随着门外七嘴八舌焦急的吵嚷,赫云琅回过神来,再往她那瞧的时候眼底一切情绪已然散尽,临走时最后盯了一眼她被他抓疼的手腕,告诉她:"离婚协议明天我会让助理送到你手里。"
佟温柔原地打了个晃,勉强维持着站姿。
她笑着点头,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被发现,"好,我等着。"
直到他推门走远,病患家属一窝蜂涌进来,她发木的脑子里仍在迟钝地回想他那双通红的眼圈。
"医生,我老婆羊水好像破了……"
"哎大夫……"
"……"
这一晚上异常忙碌,产妇好像说好了似的排着队进产房,她忙得再也没顾上吃那顿外卖,更无暇再去细想那个即将成前夫的赫云琅。
第二天清晨,佟温柔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
洗了澡精神一些,便拌了一大碗酸奶水果麦片,就着烤好的面包一口一口地吃着。
她没什么食欲,吃了一小半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回到卧室看了一圈,之后找出个超大号行李箱,开始整理东西。
她其实没多少物件,工作原因也不经常买衣服,就是平时用的瓶瓶罐罐要多些,但也不是很占地方,行李箱还是太大了,她想了想,又把东西全拿出来,找了个小两号的重新打包装好。
时间还早,助理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但她的眼皮却早就开始打架,便拉起厚厚的窗帘,让房间里不留一丝光亮,人为地制造出夜晚的感觉,而后躺下,沉沉睡了过去。
因为日有所思,所以她做了个长长的梦,真假各半。
她回到了上医学院的时候。
那一天她原本有个实验要做的,却因为太想念母亲做的小菜,而偷偷跑回了家。
其实这些年里,她从来都没有后悔回去过。
回去之前,她并不知道家里那时候来了人,欢天喜地的回去,还想着给父母二人一个惊喜,可是进了门,却发现父母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她身上。
客厅里坐了一位中年男人,不过看起来比父亲要大上一些。
男人看着母亲的眼神十分炽热,母亲神色里有欣慰也有释然,父亲却始终沉默,卑微的、无能为力的沉默。
可是这些她在当时是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