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温柔不说话,只是沉默。
萧静时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避进了卧室中,小两口吵架,她才不参与。
赫云琅眉目间的沟壑仿佛永远也填不平,他坐下来,和她面对面,近乎乞求。
"和我走,好不好?"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佟温柔没必要再掩饰什么,她面无表情地摇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仍然一言不发。
自从出了那天的事情,她和他之间好像一下子消失了语言功能,她不再对他讲话,每天尽量不照面。
尽管不得不见面的时候,也是视若无睹--即使两人面对面,即使他将目光黏到了她的身上,她也依然无动于衷。
连个眼角余光都吝啬于他。
"你自己在国内,我不放心。"他踟蹰两秒,又道。
这话不知哪里戳中了笑点,佟温柔居然难得地勾起唇角。
可她这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却让赫云琅的眼底染上伤痛,满眼的愧疚。
"我在国内会好好的,"佟温柔音色淡淡,冷冷的,这些天以来终于和他说了头一句话,"你走吧,别赶不上飞机。"
她开口时就别开了目光,不愿和他有目光上的接触。
赫云琅突然长臂伸出,不由分说攥住她双肩,擎着她,逼迫她看自己,同自己对视。
佟温柔脸色发白,牙齿咯咯开始打颤。她不住地扭动身体,但却无济于事。
"就这一次,好不好?"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没想到他酝酿半晌,吐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佟温柔一愣,随即挣扎得更加剧烈。
"你放开我,好不好?"她也学着他商量的语气,带着哭腔出声恳求。
赫云琅红了眼圈。
慢慢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她后退逃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距离,仿佛在这一瞬成了天堑。永远也跨不过去了。
"我试过了,赫云琅,"佟温柔情绪崩溃,低低地啜泣着,声音也压得极低,"我真的试过了,这几天我都在告诉我自己,没关系的,你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我以后只要不再惹你,肯定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可我??"
她眼泪如决堤,哗哗不停往下淌,赫云琅想去给她擦,却发觉自己身体硬的居然连抬手都费劲。
"可是不行啊,"佟温柔摇着头,哭得肝肠寸断,"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到你那天的样子,那张脸那个眼神都会让我觉得恐惧,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魔怔一样重复着"太可怕了",每一句都仿佛敲打在赫云琅的心头,一下重过一下,很痛,痛到不由自主地流泪。
"你走吧,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佟温柔跪趴在他面前,不住地撞着自己的额头,"我求求你快点走,快点走啊!"
头砸地的声音咣咣响。
"好!我走,我走,你别再磕了,别磕了!"赫云琅盯着她通红充血的地方低吼,他嗓子发紧,似有哭腔,"你留在国内,我不带着你了行不行?别再??伤害自己了!"
佟温柔终于停止自虐,整个人都变得怔怔的,跪坐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模样。
赫云琅想抱一抱她,却败在了她无声抗拒之下。
于是他转身离开,迈出两步,听见她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再是惯常的温温柔柔的,不再是那种,不论发生多大的、多让她难以接受的事,都不会情绪失控的声音。
"你从国外回来,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她说,"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赫云琅猛地转身,目光难以置信地锁着她。
"你说什么?"
佟温柔低着头,冷淡道:"我违约了,你可以根据合同上的那些条款和我提条件,能满足的我尽量,不能的??那就麻烦你换成我力所能及的。至于你当时给我的承诺,"她在唇边费力地扯了个笑出来,"我现在忽然没那么想知道了,人都没了,况且他们死前根本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线索,说明他们并不愿意让我知道什么。所以,没那个必要了。"
赫云琅罕见地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关于她父母的死因,起先是想让她答应自己的条件而抛出的诱饵,后来他想过告诉她,可又实在贪恋和她这样难得的朝夕相处,因此而作罢。
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她就不想听了。
而他想说,却再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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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购物节目还在兴奋地滔滔不绝地卖着某个减肥产品,佟温柔却没了那个心情再看。
手里的冰激凌早就化成软软的一小坨,她打开用汤匙搅了搅,想吃的心情也就这么没了。
萧静时从卧室打开门出来,只看见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
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偏头,冲她笑。
"我和他其实早就离婚了。"
萧静时想装作惊讶,可实在没那个演技。
刚才听墙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