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振东的葬礼办的非常隆重,请了当地最贵的团队,团队里有最贵的懂行人,人家承诺了,一切都包在他们身上,保证把老爷子高高兴兴送走。
赫云琅和佟温柔在这件事上完全不懂,家族中的老一辈人也都没剩下几个,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人家有这个能力,那就交给他们,反正钱到位,加上嘉亿集团的社会地位和影响,谅他们也不敢从中耍滑头。
赫云琅第一时间和周瑾通了个电话,当时她本人正在独自游历欧洲--赫云琅所说让她去国外疗养,其实并非真的给她找了什么医院或者依山傍水修心养性之地,就只是让她去散心,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回国,反正她也不想再回来。
"我爸走了。"那个时候周瑾正在礼貌拒绝一位想要同行的、非常绅士的法国人,却听见赫云琅这样告诉她。
她当时只是愣住了两秒,就重新恢复了正常,对眼前的男士笑了笑,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走的异常迅捷,好在那位法国男人也没有那么想要跟过来的意思,未曾多做纠缠,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他如愿了。"她悠悠道。
赫云琅无言片刻。
"我就不回去了,你找个靠谱的人把你爸送走吧。"周瑾趁着他没说话的时候,率先说道。
赫云琅没什么意外地"嗯"了声。
"他??"周瑾犹豫两秒,将心里的问题问出了口,"临走前都说了什么?"
赫云琅想起当时当刻。佟温柔俯身过去,他也一并俯身,听见了赫振东努力地叫出的那两个字。
慧慧。
"没有,他走的突然,所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决定还是不告诉母亲这件事,虽说这是她想知道的,但这种不该受的刺激能免就免吧。
周瑾像是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道:"倒也好,反正他已经没什么实权,早就将一切都交给了你,连遗书都省了。"
"他早就写好了遗书,"赫云琅说,"交给了公司的律师团队,不过大致内容差不多,身下的,我都可以解决。"
周瑾一顿,瞬间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神色一冷,"老东西到死都还想着那家人,真是感天动地啊!"
"这事您不用操心,全都交给我就可以,"赫云琅说,"韩氏国际内部我已经清理干净,芳苑酒店也已经过户到我的名下,老爷子的遗愿就是善待他们韩家,善待赫骏,但这已经是我所能做的最大让步。"
周瑾倒没有做出撺掇儿子的不理智事情,想了想,她叮嘱,"不要留下后患。"
"知道了。"
"妈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去了,"周瑾忽然叹了口气,"也许到死都不会再和你见面,所以,你的事情妈不会再管,你愿意和哪个温柔在一起都行。"
"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处理好国内的事情,会定期去看您的。"赫云琅宽慰她。
周瑾的笑容有些苦涩,但所幸赫云琅看不见,她今年年初体检时,同样也查出了绝症,恶性肿瘤,医生早就建议她住院,可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座叫做"赫家"的牢笼中,"赫家夫人"这个身份捆束着她,让她失去所有--爱情,亲情,以及自由。
不过这样的结局,也可能是报应不爽。
如果后半生只能住在医院,那也不是相当于,她从一个樊笼中,又走向了另一个樊笼?
她才不要这样。
她想要跳出这个围困人的东西,也许是潜意识在作祟,也许是她心里早就想好了一切,她和赫振东闹脾气,她装疯卖傻,她甚至让自己的儿子都被骗了过去。
夫妻俩的矛盾越来越大,最后终于爆发。
然后,她得偿所愿,她终于挣脱了一切束缚。
而那个捆绑了她一生的男人,也终于在她挣脱之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是一件让人多么欢欣鼓舞的事情!
她不会再回去了,什么葬礼。什么送别,什么夫妻,在她这里,全都什么都不是。
那可是她的噩梦呀,是她午夜梦回里,也想要得到的噩梦啊!
开始时,她总是固执地以为自己和赫振东之间是始于爱情,所以她总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可她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时,仍然得到的只是他的冷漠。
后来她终于清醒了,明白两人这辈子只有相互折磨的情谊,互相折磨,直到一方或者双方死亡。
因为他陆续抱回了前任和小三的孩子,就放在家中。
前一个同刚出生不久的赫云琅一起养着,彼时那个孩子已经有一岁,会走,会讲简单的话。
那孩子倒也懂事,平时说话做事都非常贴心,将她哄的十分开心,觉得好像以后就这样生活着应该也不错。
直到有一天,保姆将一段录像拿给了她。
录像中,屋子里没人,只有赫云峰和尚在襁褓中熟睡的赫云琅。保姆在厨房煮饭。
她看了看日期,回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