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钢铁公司在湖南湘潭、长沙、望城地区招收的最后一批青年工人离湘北上的那天晚上,长沙车站灯火闪耀,人流如梭。雷锋也在其中。
在候车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个圆脸短发、举止大方的女青年,脚穿白球鞋,身着绿绒衣,肩上扛的行李包上挂着个篮球,胸前还用手托着一只很漂亮的黑紫色彩釉陶瓷罐。她那模样儿与其说是个青年工人,不如说像个篮球运动员。
她叫杨华,是望城县二中女子篮球队的队员,这次到鞍钢,她也报了名。当雷锋在人群中发现她时,她非常庆幸在即将远离家乡的时候遇到一位熟人。以前她们二中篮球队曾和雷锋所在的团山湖农场篮球队一起打过比赛。
不过,使她不解的是,鞍钢这次招工多半招的是乡镇待业青年,像雷锋这样有工作而且工作很好的人,为什么也要远离家乡到遥远的北方去呢?闲谈之中她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雷锋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嘛!再说,我这个人打球都不服输,你想想,为祖国去炼钢,你们刚毕业的女学生都舍得离开家,我能甘心落后吗?"
正说着,好友张建文赶到候车室来了。他的情绪有些懊丧。雷锋一再追问,他才说他母亲病了,新婚的妻子拉后腿,若不是想到雷锋,他就不来了。
"那你还去不去?"雷锋关切地问,"大娘病得很重吗?"
张建文说:"既然报了名,就不能打退堂鼓。妈妈的病家里有人照顾,你放心吧!"
这时,同车北上的新伙伴们都陆续到齐了。家住市内的人多半都有亲人来送行。
在雷锋他们对面就站着一位母亲,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对跟前一个留着短辫的姑娘嘱咐着什么。那姑娘眼圈都哭红了,嘴里还不断地说着:"你回去吧,回去吧……"可那位母亲舍不得离开女儿,就那样默默无言地站着。
雷锋走过去亲热地叫了一声大娘,说:"天黑了,路不好走,女儿让您回去您就回去吧!您放心,我们这么多人一路走,一定会互相帮助的……"老人到底让他给劝回去了,姑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鞍钢招工小组的一个同志,站在椅子上宣布了旅途注意事项和编组名单。雷锋被指定为第三组组长。组员是张建文、杨华等二十多人。其中还有两名女同志,一个叫易珍,就是刚刚送走了母亲,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的姑娘;另一个叫张棋,梳着两条又长又黑的大辫子,是个眉眼清秀的乡下姑娘。有个男青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像是送行的,又像是同路的。
雷锋和本小组的伙伴一一打过招呼,逐个分发了车票和旅途生活费。
检票铃声一响,雷锋便招呼本组人员排队进站台。雷锋让三个女同志排在小组最前边。他照看小组人员依次进了站台以后,便挑着行李"噌噌"地跑到大家前面去了。
杨华以为雷锋准是想先上车给小组的人多占几个座位。没想到他跑到车门口,不仅没立即上车,反而一耸肩撂下行李担,他一面清点本小组上车的人数,一面帮助大家往车上搬递笨重的行李。
杨华挤上车以后,凭她打篮球的敏捷动作,转身就把自己的背包、网装、篮球往靠近车门的几个座位上一放,立即喊张棋和小易过来坐。帮助张棋拿东西的那个小伙子,刚要转身坐在杨华身边的空座位上,杨华急忙摆摆手说:"对不起,这个座位有人了。"
"还有谁呀?"张棋正往行李架上放东西,有些不满地问。
"咱们雷组长还没上车呢!"
杨华盯着那个男青年反问一句:"他是谁呀?不是我们小组的吧?"
"他是我表哥,给编到第二组去了。"
张棋转过身,无奈地对她表哥说:"这里没你的座位,赶快回你们小组去吧!"
这位表哥很不情愿地走开了。
小易刚把行李放好,就"哗啦"一声打开了车窗,探出头向车门口张望。
杨华以为她母亲又回站台上来了,却听小易说:"杨华姐,你快喊雷组长把自己的东西递上来吧,他还在车门口扶老携幼地忙碌呢,真是的!"
"组长,快把你的东西递过来!我们给你占了一个座位。"杨华探出头,冲雷锋喊道。
"要得!"雷锋向她们扬扬手,就把他的东西从窗口一件件递了上去:一个半旧的蓝布行李包,一只沉甸甸的藤条箱子,还有那根小巧油亮的竹扁担。然后,他搀扶一位拄拐杖的老汉上了车。杨华招手让雷锋过来坐,他却乐呵呵地把座位让给了拄拐杖的老汉。
火车开出了几站地,坐在小杨身边拄拐杖的老汉下车了。张棋和小易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杨华也困倦得刚要眯起眼睛,只见雷锋朝这边走来,那神情、步态,竟毫无倦意。他向杨华点点头,便从行李架上把他那只沉甸甸的藤条箱子抱下来,打开箱盖想找什么东西。
杨华低头一看,里面装的多半是书!
"你的书可真不少!"
"我喜欢看书。你呢?"
杨华摇摇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