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包子回过头来,看着叶宋欲言又止。叶宋似笑非笑地问:“你还有什么消息想要告诉我的?”
包子道:“三王府好像出事了。”
下午时,苏宸便从宫中赶回了王府。王府里已经很久没有乱成一锅粥了。
灵月死了。上午才见尸体从湖面上飘起来,即刻被打捞起,正摆在中庭,以一张简陋的白布盖着。她的轮椅,被湖水泡成了一堆散架的木头堆在一边。
苏宸回来时,南枢正跪伏在灵月的尸体旁,哭得死去活来,一边语不成调:“都是我的错……灵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没有我,你也不用受这般苦楚……你醒过来,求你醒过来啊……”
府中上下,下人们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有一种漠然和麻木。可能是觉得灵月死有余辜,也可能是觉得南枢猫哭耗子。谁不知道,自从灵月瘫了以后,南枢起初去看了她一两次,后来就再也不闻不问了。
南枢回头看见苏宸回来了,爬起来一把扑进苏宸的怀里,大声地哭泣着。苏宸搂着她的肩宽慰了两下,问:“怎么回事?”
“灵月她……”
这时王府的管家站了出来,道:“王爷,今上午,有人在湖里发现了灵月。”
苏宸蹙眉,一语击中要害,道:“灵月不是被分到后院做园艺,怎么会淹死在湖里。”
管家也不解,道:“有可能……是天黑没看路,一头栽进去了。”
“是谁负责看管灵月?”
后院管理园艺的胖婶害怕地站了出来。苏宸见不得南枢哭哭啼啼,便详细问了一番,了解到了灵月的处境。胖婶每天都会安排很多活给灵月干,干不完挨打挨骂不说还会没有饭吃,因而灵月深更半夜还在干活也就不难想象了,干活时不小心失足落水呼救无门,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虽然只是个丫鬟。
是以苏宸当即拂袖,命人把胖婶拖出去杖责五十,以平复南枢的伤心。
怎料胖婶被拖下去的时候,害怕得大喊大叫:“王爷,王爷!老奴冤枉啊!不是老奴的错,老奴是被冤枉的!灵月昨天晚上,是跟南枢在一起的!老奴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
南枢面色一顿,眼泪流连在眼眶里,忘记了眨眼。
“你说什么?”苏宸命人停下动作。
胖婶颤抖地跪在地上,哆嗦道:“老奴为王府勤勤恳恳做工多年,起初灵月到老奴那里来颐指气使,老奴看她不惯,便分了些重活给她干。但见她干得踏实,只让她干了几晚便欲叫她晚上回来休息。可是昨天晚上,老奴半夜起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灵月回来,但她却不是进屋睡觉,后来老奴看得仔细了些,才见是南枢推着她正往旁边经过。似乎灵月哭得正伤心……”
“你的意思是”,南枢伤心欲绝,“是我杀了灵月?”
胖婶再三磕头保证:“老奴从不会撒谎,否则就让老奴不得好死,请王爷明鉴!”
这下王府的人皆无比震惊。管家却语态诚恳道:“王爷,胖婶这人,在王府里多年了,她应该不会撒谎的……”
苏宸垂眼看着南枢。南枢惨白着一张脸,顺着他的双腿缓缓跪了下去,眼泪从眼角横落,不住地摇头:“没有……王爷我没有……”
苏宸一向是维护南枢的,然而这一次他却选择了怀疑。有可能他本身就是一个无事不怀疑的人,也有可能他发现了南枢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善良柔弱。
苏宸痛心疾首,究竟是什么使得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面对南枢仰起的极度想求得信任的小脸,他低着头伸出手指,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心底里,那股烧灼感几乎要将他香噬,越是难受思绪就越是清晰。
苏宸忽然问:“枢儿,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这个问题与灵月的死没有丝毫的干系,却让南枢陡然一震。她的神情被苏宸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南枢勉强地泪中含笑,道:“孩子……孩子不是姐姐杀死的么……她灌了我满满一碗的藏红花啊!”
“但是在那之前,你服下了堕胎药。”苏宸语气笃定,已经没有南枢再狡辩的机会,眼角微红,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婉,“你想以此来嫁祸给叶宋,对么?”
这个真相令王府上下无不哗然。谁也没想到,南枢柔弱的表面下,竟还隐藏着一颗如此歹毒的心!
“我……”南枢张了张口,颤抖着双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想我怎么对叶宋?杀了她?还是让她生不如死?”苏宸道,“你还是从前我认识的那个南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