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化蝶了。
化蝶就是别离日。
我想起两个星期前,艾婷婷还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她会拿着青菜叶子去逗手臂上的虫,兴高采烈地幻想着自己养的虫什么时候会变作美丽的蝴蝶。
然而,虫子化蝶了,当初最期盼它变成美丽蝴蝶的人却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虫子化蝶变小了,所以我重新把吸魂纸裁剪成合适的尺寸,贴在艾婷婷的手腕上,当我把吸魂纸取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腕白白净净的,就连当初她自杀留下的疤都没有了。
再看一眼自己取下的吸魂纸,发现蝴蝶的躯干是淡褐色的,就和从前那道疤一样。
她走了。
把艾婷婷身上最痛的伤也一并带走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吸魂纸,准备把它收藏起来,忽然听到艾婷婷哀伤地说:"才见面就分别。"
我停住脚步,看向她。
她在看着我手中小小的一卷吸魂纸,脸上的泪痕已干,可那双眼睛比哭起来还哀伤。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和可怜,触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于是我折回来,打开吸魂纸,把蝴蝶展露给她看。轻轻的、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记住这个颜色、这个纹路、这个模样。"
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埋怨,是在埋怨我都已经把她刚见面的生母夺走了,现在还拿着她母亲的画到她的面前嘚瑟,在挖她的伤口。
"这就是你母亲下一世的样子。"
*
后来,我听范雪琦那丫头说。艾婷婷转系了,转去学生物了,主修昆虫学科,打算以后考研、攻读博士,用一生的时间,去寻找一只蝴蝶。
她相信,她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虫子娘亲自为她挑选的男人真是不错,每次艾婷婷每次来我店里的时候,他都会陪着她一起来,两人的手一直牵着,就没见松开过几回。
至于艾婷婷为什么会来我店里,那还用问吗?
我把虫子娘的画装裱好,那是我店里最小的画,挂在墙上,和其他的画相比,它实在太小了,稍微不注意,就会忽略掉它的存在。
艾婷婷把画当做虫子娘的替身,每个周末都会跑来我店里拜祭虫子娘,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事都会对着画像说,每次她说得高兴的时候,蝴蝶翅膀上的磷光会轻轻地闪一闪,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直到某一天,蝴蝶的翅膀再也不会闪光了,她也没有留意,依然会时不时地来我店里祭拜蝴蝶。
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差别就是从此以后,又多了一对人帮我喂狗了。
我家的狗啊,原来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难怪和谁都亲。
至于范雪琦。
在艾婷婷转专业之后,她也转专业了,是专去学音乐了,看来这丫头根本没留意过自己的天赋问题,也没有被的亡灵世界的阴暗面所吓倒,反而是更坚定地一条路黑到底了??唉!
唉,说了那么多,我也是时候去批发一打的红塔山香烟,去孝敬医院的那堆"老祖宗"了!
*
上次在医院里,范雪琦摇铃给那堆老祖宗惹了不少麻烦,让他们觉得一根香烟根本安抚不下他们的怒气,让我给他们一鬼一条地送烟去,不然他们会一直记着我的仇。
鬼呀。都是一堆小肚鸡肠的大爷,指不定以后会找我麻烦呢?
我到医院后,先找了上次见的骷髅无常,第一包烟就先递给他,向他赔罪,感谢他不计较小朋友们的胡闹。还帮他们定住了虫子的一魂。
他抽了几口烟后,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有前途。以后你就是我罩的了,要是有什么鬼敢欺负你,记得报上你嘎哥大名,保证他们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好!"我只能笑笑不说他的道行有多低了,以后要是碰上鬼了,他还不如直接报我的名头呢。
他抽完烟,就夹着我送的一条烟,趾高气昂地走了。
后来,我才从别的无常鬼嘴里听说到,原来那骷髅无常嘎嘎的女朋友是医院这一块地盘的小区组长。厉害得很,难怪他本事那么低,说话却那么狠。
我并不觉得那骷髅装逼是件讨厌的事,反而觉得他是一只好玩的无常。
在我发出最后一条烟出去的时候,墙壁里伸出一只手,戳了戳我的肩膀,一回头,我看到了熟人!
我呆了。
而那无常默默地对我摊开手掌,搓了搓手指,意思是:我的烟呢?(别人都有份,我的呢?)
刹那间,我绝望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就和这医院里的所有无常鬼打过照面了。所以我心里很清楚他们的数量,这次来,买烟的条数也是按无常鬼们的数量添购的,原以为够发的,可尼玛的谁想到他竟然还在这个医院里!
他是谁?
当然是无常局里最高的官,所有黑无常的头儿--范无救了!
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