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黑尽,而夜路难行,何况又是潼关险要之地,二人相识亦是有缘,商量之下,便在山中找了枯木,升起了一堆篝火,柳晨枫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二人分而食之,彼此尽欢,倒有相见恨晚之意。
柳晨枫此次岭南之行,是为寻找夏候承恩兄妹,而救下候天却纯属无意为之,但直觉告诉他,那候天绝不是普通之人,他的出身来历到底如何,官差又何以要合力追杀于他,颇多不解,正欲出言相询,那候天却忽然问了一句:“柳公子是否一直在百里相爷府中效力?”
“嗯?”柳晨枫闻言不禁一愣,那候天能一语道出当朝宰相之名,又能看破他的身份,可见绝非寻常之人,心念动处,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那候天又说道:“可是京师离此有千里之遥,柳公子身为相府护卫,又怎会不远千里,来此荒蛮之地?”
柳晨枫谨记百里赞之言,岭南之行的真正目的,绝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点,但思忖之下,觉得那候天Xing情刚烈,不像是善使计谋的阴险小人,况二人一见如故,倘要隐瞒,也是心内不忍,当下便说道:“不瞒公子,晨枫此次岭南之行,是奉相爷之命,到此处寻找一对被流放的兄妹。”
“被流放的兄妹?”候天闻之竟脸色一变,却转瞬即逝,继而又说道:“改朝换代,杀伐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唯百里相国一身正气,为国为民,开皇朝能有百里赞这样的宰相,实乃是独孤之幸,万民之幸,只是可惜……。”
话音既落,却微微摇了摇头,继而仰面望天,那浓雾一般的眼神之中,竟蕴满了数不清的怅惘凄凉之色。
柳晨枫闻言心里一惊,他早就看出那候天绝不是寻常之人,而如今,竟敢直呼独孤皇帝的名讳,而话语之中,又似乎对当今皇帝有颇多仇视怨恨,还有鄙夷之意,而那一切,定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谜一样的黑衣汉子,他到底是谁?因何被流放?又何以不顾生死,非要逃离岭南?
他要到哪里去?
去做什么?
他为何会如何憎恨当今独孤皇帝?
他们是否真的有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柳晨枫急于想知道的。
心念动处,他不禁又说道:“我见公子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但不知公子是因何被流放岭南的?那些官差又为何要追杀于你?”
候天闻言微微一笑,继而说道:“公子对候天有救命之恩,候天不敢隐瞒,如今适逢乱世,候天至所以被流放,全因家世而起,至所以要逃,是因为候天不想死于岭南,候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现在还不能死。”
柳晨枫闻言去看候天,只见候天忽然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刚毅如刀削般的脸上却有着无尽的决绝之意,黝黑的眸中,眼神凌厉而疯狂,仿如有生命以外的东西在依附着一样,停了一下,继而又说道:“柳兄此去京师,候天有一不情之请,不知……。”
话音既落,便抬头望着柳晨枫。
柳晨枫悄一愣神,跟着便说了句:“有什么事,候公子但说无妨。”
“不知柳兄可否代候天寻访一个叫梅长青的人?”候天又说道。
“梅长青?”柳晨枫低声应了句,继而又问道:“但不知他与公子是何关系?”
“他是在下的结义兄弟,现在应该是在京师之中。”候天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神中,竟闪过一丝无比锐利的光芒。
柳晨枫虽投身相府多年,仍不失江湖侠客豪爽之气,未及深思,便点头应承了此事,那候天正欲道谢,正听远处嘈杂声起,一行人手持火把远远的追了过来,此时天已泛白,待那些人走到近前,才看清都是一些衣衫褴褛,面容枯瘦,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
那些汉子的左脸颊上,无一例外,都被刺上了字,一看便知都是一些身获重罪,被发配流放的亡命之徒。
那些汉子乍见候天,个个欣喜不已,内中有人叫唤道:“公子,听说你被官兵追杀,没事吧?”
话竟既落,又看到候天身旁沉默不语的柳晨枫,不禁变了脸色,个个刀剑上手,犹如凶神恶煞。
候天连忙说道:“兄弟们不要误会了,他是百里相爷的护卫,柳晨枫柳公子,我被官兵追杀,也正是柳公子救了我。”
听罢此言,那些才放下心来。
柳晨枫微微一笑,对候天说道:“候公子既有亲友寻来,晨枫便可放心了,而晨枫也有要事在身,急欲赶回京师,山高水远,咱们就此别过。”
候天闻言亦说道:“公子有重任在身,候天不敢挽留,咱们后会有期,倘是有缘,定会在京师再见的。”
话毕,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