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而在别墅之外传来一阵低吟,似乎是有人在叨念着一首诗:"明月照松间,红袍披在肩,手执生死簿,夜断阴府冤,莫为阳世恶,功罪定笔端??"
声音雄浑却又轻盈,真实却又飘渺,十分怪异,明明应该是一个人念出来的,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我们急忙寻找声音来源。
纸人与那女鬼有些惊骇,游目四望。
我也把脑袋转了三百六十度,可是仍未发现吟诗人到底来自哪个方向。
不仅声音怪异,连其踪迹也未发现。
纸人怒喝道:"是人是鬼是妖快给本座滚出来,别躲躲藏藏的,做缩头乌龟!"
蓦地,有一个人走入了这座老宅。
此人身着大红袍。头戴凤尾赤冠,右手拿着一只粗墨笔,左手托着一本古书籍。而且脸上还戴着一银色面具。
我不禁一惊,这不是地府判官的装束吗?
的确,这是判官的装束,记得那日在翠屏村七星墓里。我用斩天刀将一个判官的肉身劈成了两半,而且斩天刀与判官笔相撞,也断了。
难道此时来的,又是地府的一个判官?
那日,在从大墓出来的时候,师父和我说。在地府有四个判官,现在来的这可能又是一个。
那纸人身子向前一站,单臂指着这判官,"你是何人!?"
"阴司判官。"
纸人听罢皱了皱眉,"你说你是阴司判官,可有凭证?"
还没等判官回答,刘伟抢先愤恨的说道:"你眼拙啊,脑袋里灌屎了吧!没看见他右手的勾魂笔,左手的生死薄,还有那朱红袍,赤金凤尾冠,不是判官是你祖宗啊!"
气的纸人身子一颤,几欲咆哮,不过还是压住了愤怒,可能是他也感觉到,眼前这个判官也不很容易对付,转而说道:"我听闻阴司判官专管幽冥的官司,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还未等判官答话,刘伟再次抢道:"来这里干嘛,来这里就是为了收拾你这阴阳怪气,说男不男,说女不女的纸人!"
那纸人被骂的怒火中烧,转了转脖颈,瞪着刘伟,显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但此时站在楼下的判官,却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转而再次沉声问道:"判官,你来此到底是所谓何事,真的是想干涉阳间之事吗?"
刘伟又替判官答道:"当然是干涉了,错错错,这不叫干涉,叫打抱不平!你做恶多端,今天判官就是要为世间除害!"
纸人急怒攻心,彻底发飙了,咆哮道:"我不管他是谁,先灭了你们几个,送你们上西天!"
转而,抡起那单臂朝着我们几人袭来,我们几个人,现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这一下要是被击中,必定完蛋。
只见那判官手中的判官笔上下翻飞,在空气中急速的写了一个字,而后笔尖轻轻一撩,这字飞舞旋转,破空而进。如盾牌一样挡在了鬼差面前,那纸人一臂击在了这流光溢彩的金芒大字之上,"咚"的一声脆响,好似击打在了某种铁器之上,被弹的向后"噔噔噔"的退了两三步,我揉了揉眼,发现那流苏斑斓的大字竟然是一个"嗔"!
"嗔"字的字面意思是指仇恨心和愤怒心,莫不是判官以此字隐喻纸人的仇恨心太重了?
此时,那坐伏在地,几已半死的女鬼看到这个"嗔"字,忽而惨笑,气息孱弱的叨念着。"嗔,哈哈哈,嗔,哈哈哈??"不知道这个字又触碰了她心底怎样的波澜。
她笑了片晌,转而收敛,然后又向四周看了看,找到了一面摔坏的镜子片,照了照自己的容貌,接着用双手又极其认真的梳了梳头发,把脸上的血迹抹干净。随即,用双手撑地,踉跄的站了起来。缓步向别墅外走去,神色很是平静,还有几分慵懒,透露出一种聚散无妨,醉梦由他的轻盈之色。
莫不是她忽而顿悟了,清醒了。从那种执念中解脱了??
银月悬空,去留一无所系,孤云横空,静燥两不相干。
那纸人望着其背影,轻喊了一声"瑶妹",可是女鬼却像是不闻。依旧缓步向外走去。
纸人转而不再旁顾,奔向女鬼,拉住其手臂,女鬼顿住脚步,望着那纸人,咬着薄唇轻轻一笑,纯真,灿烂,温雅腼腆,一种仿佛十六岁雨季年华的状态,"海哥,你还记得那年风雪大年夜,在乡下的小村庄,家家户户,煮肉的香气四溢,而在街边一个废弃的茅草棚里,我饿的哇哇大哭,你去烧饼铺子偷烧饼,被那老板追的满街跑,打的遍体鳞伤,怀中还藏着半块热烧饼,我又想起那烧饼的味道了,想去尝一尝。"
随后这女鬼拂去纸人的手臂,独自一人面带喜色向外缓走。衣襟飘摆,一副乘风归去兮的模样......
我忽而在脑海之中大致的勾勒出了这"海哥"和"瑶妹"两人的关系,大概,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就相依为命,同甘共苦,"海哥"为了照顾这"瑶妹",受尽了人间心酸,吃尽了各种苦头,两人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