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世上,最坚韧的东西,是比野草还要顽强的生命力,还有……”
“还有什么?”炙九问。
等了半天,上官明月的声音,却再未响起。
心知,主子不会再回答,炙九搭拉着脑袋退了出去。
独留男子,倚窗而立,凝望着墨黑苍穹中的某个方向,许久之后,他突的转回房间的桌案上,打开了案头一个不起眼的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静静的凝望着,眼神有些悠远。
还有什么?
还有,是那烈焰也烧不毁的恨意!
洛无忧,诚如炙九所说,你的恨意,是从何而来?你的绝望,又是从何而来?你如此做,又到底是为何?
你,真的会死吗?
为何,却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如果,你死了宿命是不是就不会改变?
心头蓦地浮起一缕讥屑,或者,他是真的该去看看……
血色的面具下,上官明月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流光,衣袖轻拂,整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
无忧阁,已过去整整一天,洛无忧的高热,却是依旧没有降下来,红锦一直用冷水给她冰敷着,药也强行给灌了下去。可那烧,不退,就是不退。
顾若兰自醒来后,就一直守在床边,握着洛无忧的手,发呆,流泪,怎么劝也不肯听,林妈妈等人无奈,最后还是红锦想办法,让顾若兰睡了过去。
夜,渐深。一阵微风拂过,屋中传来两道嘭嘭声。
原本正替洛无忧换帕子的红锦与汤圆,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道身影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厢房之中,出现在洛无忧的床畔,黑暗中,男子一双眸光,幽幽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良久之后,他伸手入怀,从衣襟内掏出了一物,锵,的一声,一道冰冷的银光划过,那凌利的匕首,搁在了少女雪白颈脖之上。
只要,他那么轻轻的一划,冰冷的锋刃就会割破少女的喉管,她就会在昏迷的意识中,没有知觉的,一点,一点的死去。
只要,他划下去,一切,就都会结束,就没有人可以再威胁到他。
床上的少女,依旧静静的躺着,眼帘紧闭,连眼睫都没有轻眨,依旧陷入最深沉的沉睡,丝毫不知道,此刻的她,正面临着生死关头。
然而,许久之后,男子却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黑暗中,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的挣扎。
最终他还是移开了那把匕首,将它重新收了起来。
探手放入怀中,手中却又多了一物,大掌在少女下颚轻轻一掐一拍,指间之物,便顺着少女的喉管,滑了下去。
整个动作,不过在瞬间完成。
“希望,我今天的决定,不会错!”
男子说完,身形一闪,自窗口倒飞而出,或许,是他轻功太好,走的太快,却没有看到,就在他身影消失之后,床上原本一直眼帘紧闭的人儿,竟蓦然的张开了眼睛。
舌尖轻轻一卷,被男子喂下的东西,便滚落至她掌心。
清心丸?
俏挺的琼鼻凑到掌心轻轻的的诱了诱,洛无忧神色微闪,没想到,柳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而柳随风,居然肯拿这东西来救他?
他,是吃错药了吧。
“你就不怕,他刚刚,真的会杀了你?”
清幽的声音,响彻在耳畔,洛无忧抬头,如预期之中的,看到了那张血色的面具,和男人那一袭雪白的袍子。
“似乎,每次见到上官楼主,都是相同的装扮。”同样的面具,同样的的长发披散,同样的袍子,甚至,连袍子上的暗纹和袍摆的花,都是一模一样。
当然,也同样的冷漠而高深!
洛无忧眼眸轻挑,答非所问,这个男人,居然又闯进她的闺阁,因着药物的作用,脸色还是有些绯红发烫,只是,在夜色中,根本看不出来。
因着伤在臀部,所以,她一直是趴躺的,保持同一种姿势太久,身体有些僵硬,所以,此刻醒来,她动了动身体,变成了侧躺。
月光柔顺的撒下来,少女皓腕支着头,一头青丝柔顺的散落在锦被之上,宽大的衣袖,划下一截,露出了半段雪白纤细的藕臂。
如此姿态,本该妩媚而诱惑,然而,在少女做来,却给人以一种清冷而高贵的感觉。
上官明月看着她,许久之后,竟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