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师,京城的郊外,不免显得冷清,尤其是夜晚,荒草成堆,铺天盖地的凉意扑面而来,只让人打颤。
一棵在路边的大树被人拦腰砍了去,树纹漫漫回溯,显得发乌发深。志浅把身体瘫在这半棵树旁,抚摸着身上的枪伤,眼睛半闭半睁,他陡地听到一阵脚步声,眼皮勉强被他撑开,就看到两个人。
一男一女,在明亮的月光下,女施主显然刚哭过,美貌的脸蛋带雨梨花,好不娇弱...让人心生怜惜。
男的....志浅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看那个男人,旋即长大了嘴巴,脸上布满了惊疑不定的神色,想要说什么,从他喉咙里吐出来的却是几个酒嗝。
志浅迎了上去,或者说是把自己的身体横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
张大真看着站在道中间的志浅,道:“师娘,这是谁?”
竹梅道:“事到如今,你还叫我师娘?”
张大真缓缓的道:“师傅病入膏肓,我....”
竹梅洁白的面颊上又留下两行清泪,语气悲伤的道:“他如果死了,我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他那两个女弟子....”
张大真动情的看着她的眼睛,打断她的话道:“你不必再说了,竹梅,以后我来照顾你!”
说完他们两个人就动情的拥抱在一起,此刻仿佛胜过千言万语一般。
志浅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目中的醉意逐渐被另一种醉意代替;有一种醉叫一喝就醉,另一种醉叫怎么喝都不醉,他的醉意就是这一钟。
他轻声道:“贫僧....”
沉浸在二人世界的张大真迅速松手,竹梅却好像忘了还有这个电灯泡在仍紧紧的抱着他;说实话,张大真看他光秃秃发亮的脑袋,在月光的照射下倒真是有了几分电灯泡的意思。
张大真皱眉道:“这岂不是个和尚?”
竹梅擦干眼泪,松开张大真,低低的说道:“这和尚一身酒气,只怕也不是个好和尚。”
志浅愣了愣,又打了个嗝,浓重的酒气就随着这酒嗝而去;他连忙道:“我当然是好和尚。”
竹梅挑起眉毛,轻声道:“那你快让开,我...我和我家官人有事!”
张大真脸色红了起来,咳嗽了几声。志浅转头看向张大真,道:“施主可是嗓子不舒服?”
竹梅低低啐了一口,道:“这和尚难道是个呆子?”
张大真嘴角却露出笑意,道:“他不是呆子。”
竹梅道:“那他是什么?”
张大真道:“他是个郎中。”
“郎中?”竹梅用她动人心魄的眼睛注视着张大真的眼睛,她一向能通过人的眼睛看穿人心里想什么,但他却是个例外,他的眼睛如同一口古井,泛起的波纹远来不及让她去看到他心里真正隐藏的东西。
她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张大真要与这个酒鬼和尚纠缠不清。
竹梅有些紧张的道:“你难道真的嗓子上长了病?”
志浅高呼“阿弥陀佛”,接着施礼道:“贫僧正巧有专治嗓子的良方,不如....”
张大真打断他的话道:“嗓子你能治,金背毒你能不能治?”
“巧了,巧了,我正好还真有治这病,解这毒的法子!”志浅抚掌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就一点也不像个和尚,反而像是个走江湖的豪强。
竹梅冷笑道:“我娘跟我说,什么都能帮你解决的人,只有两种。”
志浅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竹梅道:“第一种就是这个人是个骗子。”
张大真嘴角勾起来,道:“把头发割光,头上点上几点朱砂,谁不看上去都像个和尚?”
志浅双手伸出来,拼命的摇晃着脖颈上圆圆的脑袋,像是在大风中转动的风车。
竹梅语气渐渐有些发僵,道:“第二种就是他索要的费用一定会比你得到的更多!”
张大真道:“好在现在选择权还在我们手里。”
志浅苦笑道:“这位女施主多虑了,贫僧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骗你们二位呢?”
竹梅白了他一眼道:“你当然有头有脸,没头没脸,岂不是死人了?”
张大真看了眼竹梅,旋即对志浅道:“你不妨说说你到底是谁。”
志浅道:“大明寺....”
张大真呛声道:“红螺寺!”
京郊的大明寺是东晋时候建的,正统年间改了名字,不过名字太长所以人们记住的不多,因红螺仙女的传说,更多的人愿意把它称为“红螺寺”。
志浅叹了口气道:“我是红螺寺中的讲经首座,志浅是也。”
张大真愣了愣,道:“没听说过。”
竹梅却露出意外的神色,道:“你...你真是志浅大师?我肯定认得你!”
志浅笑着缓声道:“不对不对,贫僧只是个呆呆的坏和尚。”
竹梅尴尬的笑了笑,张大真横身挡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