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穿房屋两侧的矮梁上全都挂着白布,白布后面叠着白布,前后长短不一的白布随风飘荡着,这间大屋子几乎是一个铺满白色的广场!
三个人在白色中穿梭者,撩开厚重的,掀起垂下的,在这个由白布遮盖的大屋子中央,竟有个建在地上的热池。
热池里热气氤氲,在白布围绕的中心,正上方的房顶开着天窗,蒸汽上升,阳光洒落,照在一坨丑陋而巨大的肉块上,有一坨肉山和六七名半裸的妙龄少女,肉山闭着眼睛,满脸横肉,肚子几乎快到垂到膝盖上的他只能坐在池子里,享受少女们的服侍。
这就是大庆汤?这肉山就是你拜的佛?你的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独特了?
想法在张大真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已看到这些妙龄少女脸上麻木僵硬,他立刻警觉起来,他扫视着,白布下面果然摆着不知名的香,正在慢慢燃烧着。
肉山咧开嘴,像是一张饼从中间裂开,沉闷的声音就从他猪大肠一样的喉管里发出来:“张施主看到了什么?”
张大真道:“我看到迷惑人心智的香。”
肉山道:“不是香。”他竟然好像也在和其他和尚一样打机锋,这才让张大真觉得之前屠刚除了光头之外真没有别的地方像个和尚了。
尽管张大真已问道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臭味,他还是忍住还没等他说,屠刚已忍不住叫道:“那烧的难道是你肚子上刮下来的油?”
那当然也不会是油。肉山站了起来,随便掀起一片白布披在身上,就颤颤巍巍的爬出了热池;他指了指众人,示意跟他离开,众人随之动身,只有屠刚脸色涨红,他有点奇怪为什么事情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毕竟一个稍微有点血性的人听到那种话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肉山转过身体,朝前走去,神情麻木的少女们也分开离去,消失在层叠的白布之间。这肉山肚子上的肉都几乎垂到膝盖,行走的速度却只快不慢,跟着他走竟隐隐让张大真有一种错觉,觉得跟着走的气势
众人踩着平摊的地板,穿过广场一样的大屋子,外围的白布却不知什么时候已收起来了,应当是在自己处于屋子中心热池的时候收起来的;张大真想着,站在两人多高门框下,回头望去,内部的白布却也在的减少着,里面有几个娇小的身影在忙碌着。
张大真想:是之前那几名少女在做这件事吗?
.....
屋子明亮而整洁,一尘不染;床榻又宽又大,毛绒绒的毯子不仅铺到地上,也摊在床榻上,肉山就坐在床榻上;看着冯西陆,站在空荡荡屋子内的三人中也只有冯西陆看来与这个肉山很熟。
的确也是冯西陆带着屠刚与张大真来大庆汤的。但冯西陆却好似并不想与这个肉山有眼神上的接触,于是他把背着的剑囊解下来,平放在双手上。
剑已从剑鞘里滑出来。
冯西陆看着这把剑,缓缓道:“这不是把剑,而是一个大麻烦。”
肉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慢慢道:“这是紫轩,本来它也的确是个大麻烦。”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语速都很慢,张大真不知道冯西陆是不是跟这个肉山学的声调语气,但听起来的确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张大真皱了皱眉,道:“现在?”
肉山道:“你是?”
“张大真。”
肉山合上眼皮,喃喃道:“我不认得你。”
屠刚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至少该听过他的名字。”
肉山道:“是。”
屠刚道:“你其实看到紫轩的时候就该想到的。”
肉山道:“是。”
屠刚道:“所以?”
肉山道:“所以我看到你有一颗光头时候也该认定你就是和尚?”
屠刚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他实在是已笑不出。
张大真也笑了,道:“我听冯捕头说,你是大庆汤的老板?”
肉山道:“没错。”
张大真道:“他说大庆汤的老板无所不知,也无所不能。”
肉山道:“这也没错。”张大真怔住了,他实在想不到他会说这也没错,或许和尚说话方式总是与别人不同?
“哈!”屠刚跳了起来,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跳起来?”
肉山道:“你想跳,就跳起来;你不想跳,我也能让你跳起来。”
屠刚“嘿”了一声,忽然欺身上前,一拳打向肉山面门,肉山双目微阖,只见他身上肉的波浪层叠翻涌;在屠刚打过去的一刹那,冯西陆居然没拦,肉山居然也没躲!
这一拳绝非三岁小孩的拳头,也绝非一个普通人的拳头,这对拳头可是少林寺修炼极致的外家功法打出,坚硬如钢似铁,若是被这一拳打中,恐怕人也不绝不会活了;想着,张大真暗自思忖:要不要把这一拳挡下来?
电光一闪,只听“咚”的一声,仿佛石头落入水面,屠刚好想忽然喝醉了酒,脚步虚浮,跌跌撞撞,打出的拳头也偏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