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西陆听到桥面上发出的惊呼已发觉不对,大声道:“你把船泊到岸边,我上去看看。”
手忙脚乱把着船舵的杨明志只回了一个字:“快!”
冯西陆当然够快,用的轻功也十分怪异;他的招数不同于天下一宗,一派;从“关宁防线”上下来的他,早已磨练了一套保命杀人的招数,这招数并不华丽,却十分有效;尤其是抓人,更是事半功倍。这也是他为什么能短短在兵马司当了五年卒役就升任副指挥使的缘故。
他踩着船头,略一用力,双臂展开,身子就如同展翅大鸟一般斜着向上飘到桥面上;他一眼就看到穿着墨绿色锦衣的少女正紧握着手里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则系在桅杆上,他心里一紧,这么小的孩子就算内力深厚,也绝对扯不动桅杆。
少女距离他不到十步,但这十步过去却最低也需要两个喘息的功夫,两个喘息,足以桅杆把倒在桥上的女人砸成肉饼;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甘,脸上却没显露出来,他还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大声道:“往我这边来!”
少女看到他距离的自己的位置长度,小脸上已露出绝望之色,就在这时,她的手上突地扣住一双手。
这双手又白又嫩,像是女人的手,但少女听到身后那急促的喘息,就知道这绝对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轻功极为高明的男人;因为能在这么短时间就赶到这里的男人身法一定很高明。
这双手用力握紧少女手掌前端的绳子,似乎在少女身后踏前一步,少女顿时感觉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那桅杆极重,他竟也不能拉动,只能稍微延缓一下桅杆降落的势头;耳轮只听他大喊一声:“着家伙!”
桥那头岸边停泊着几条小船,听到这人喊话,早已蓄势待发埋伏在乌蓬船舱里的红衣大炮推出到船头,看样子早就在船头设下卡子,一下就把大炮底座固定住了。
刚才原来这尊大炮已瞄好了目标,只等他发话;这话落下时,引线已烧到半截,那桅杆即将落到桥面的时候,惊天动地的巨响就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桅杆被打出个黑黝黝的大洞,乎乎的向天上冒着黑烟;虽然并没有把它打碎,但它倒下的势头已被大炮的冲击力拥得向后栽过去,于是桅杆既没有碰到桥邦,也没有砸到美人,而是躺在河面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周围的群众有的想要上桥看看这个人是谁,有的则是有一眼没一眼的偷偷看着从小船船舱里拉出来的红衣大炮。
这时候两旁来往的人群里钻出几个脱下伪装衣袍的小旗,这些人都穿着飞鱼服,把贴身藏着钢刀抽出来,大声呵斥着:北镇抚司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在河面两旁,竟然有早已有准备好的打捞卒役,他们见到事情有变,就一同从岸边埋伏的草里钻出来,他们手里持着长钩鱼篓,头上蒙着黑纱,一个个都睁大眼睛错愕的看着漂在水面上的桅杆,他们接到的命令显然并非打捞桅杆而已。
杨明志把客船泊到桥那头的岸边,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其他泊在岸边的小船里陆续钻出的人,那是几十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身上都带着一股精明强干的气息。
这些锦衣卫一个个阴沉着脸,看也不看杨明志一眼,纷纷踏上甲板,走进客船内部;他们一撩开帘子,一股血腥气就从客船内飘了出来。
杨明志皱着眉看着客船内部的情况:地上满是黏糊糊红色的血,里面穿着上好丝绸的男女用七扭八歪的姿势死在舱内,他见过太多死人,本以为自己应该对死人麻木了,可看到这个场面,他只觉得胃部在翻涌,他竟忍不住想要呕吐!
这时候有两个锦衣卫拖着一个死人走了出来,路过杨明志的时候,杨明志瞟了眼这人,这人脸庞清秀,眉宇之间颇有几分轻佻之色,他喉咙有一道狭长的伤口,显然已死去多时。
他脑子电转,想到偷王之王的画像,忽然惊声道:“这岂不是独孤叶?”
他这话本应至少也要惊起一滩鸥鹭,但周围分散寻找证据的锦衣卫却都好像没听见,或者说早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不过他这话也确实引来了一个人的目光,这人走过来冲着杨明志一瞪眼,大声道:“你是谁?祸从口出你难道不知?”
杨明志虽然是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但与眼前这个穿着飞鱼服,看上去就是个总旗往上的人却也硬气不起来,他低声道:“我是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杨明志。”说着,他递出腰牌。
那人扫了眼腰牌,皱了皱眉,道:“你大白天自己辖区,跑到东城乱转作甚?通惠河位东偏北,但属于北城兵马司的辖区”
杨明志当然不能把自己为蛇头办事的事情告诉他,他眼珠一转,看向那个死人道:“我正是为宗人府密牍失窃一事而来。”
那人怔了怔,旋即笑道:“现在已经找到嫌犯,这事已结束了;你回去告诉南城兵马司的兄弟不用忙着追查此案了,明天大概就会结案。”
杨明志了然道:“你们找到密牍了吧,是不是就被他带在身上?”
那人一愣,随即道:“当然...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