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正用尖嘴给她喂水，却见她“啊——”的一声尖叫，将水吐了出来，而且呛得上气不接上气，便惊恐地赶忙收住了嘴，想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呼啸而去。

只因那黑雁不小心咬了她的舌头。“这东西，很狡黠，不过真的很可爱呢。”苏宫秋挣扎着起来，摸了摸全身的骨头，还好，一个不缺，只是胳膊和膝盖处蹭破了点皮，略有血迹，她舔了舔却发现早已干了。

不错，正是那黑雁救了她，在她坠入山崖时以自身力量将她托起，带到地面。那黑雁，就是传说中的孤煞雁王，千百年难得一见。不过，这在小小年纪的她而言，一无所知。

她抬头，感觉离那压抑哀绝的哀牢山越来越远了，便长吐了一口气，仿佛由地牢走向重生。她顺着云雾缭绕的直壁向上看，咬牙心里说道：“爹爹，只要我没死，那你就一定死定了。”心里这样想着，仍是整了整衣服，一路向东奔去，一刻不息。

这天，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几天，她于斗转星移间来到这样一个去处：仙山林立，万湖漂浮，星辰作灯，月辉作笼，即使夜深也不显黑暗，是个绝妙的圣地。于是她向深处走了走，听到泉水淙淙，仿佛歌谣在唱；感觉风轻似纱，又是浮生若梦，而山上正站着，不，确切地说是飘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翁，一身青袍，腰间的九龙玉穗流光溢彩，祥云佩环绕着密密的银丝，一缕一缕地荡开而来。光是背影，就见七分仙风道骨。

苏宫秋本打算蹑手蹑脚地走过，不敢打扰老先生。未料她刚跨出一步，便又立马赤脚收了回来——糟糕！踩着了什么硬东西，但她又不敢出声，脚底已是一道血迹，同着几天奔波压入的碎石沙砾隐隐作痛，硬是咬着牙忍着，忽然，耳畔仿佛有仙音传来：“你这小女娃儿可是从东面而来？”将她吓了一跳。明明那老翁和她隔了很远，四下里又没有别人，苏宫秋边捂着脚边想。“脚受伤了么，要不要来个止血丹尝尝？”仙音又起，她看了看他，依然一个背影，她心里又喜又惊。张口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请问老先生，那个……什么……止血丹哪，在哪里？”“就在你嘴里。来，乖，张开嘴。”那老翁骨骼清奇地一转，沧桑而犀利的刻薄脸相映入眼帘。苏宫秋不得不张开了嘴，只听“嗖”地一声一颗红色药丹弹到口中，她也没防备就吞了下去。约过了些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双腿不停地打哆嗦，胳膊竟乱舞起来，手也不停地向空中乱抓着，如是中邪一般。若说是失去意识，又是没有，只是四肢不听使唤，不停地抖动，倒有点像群魔乱舞。

“喂，老妖怪，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苏宫秋口齿不清地瞪着他问。

“没什么，不过是跳舞草而已。哦，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老妖怪……？”老仙儿皱了皱眉，心下想道：“这小女娃也忒大胆了点，活到现在还没有人敢这么叫过我呢。”

这老仙儿正是那青龙抚仙，名唤李仙泉的，活到今天，已是一千零一年。

苏宫秋不禁瞪圆了眼睛，含糊不清地问：“跳舞草？什么？你竟敢骗我，快拿止血丹来！”

“止血丹也没用，以血还血，不是急火攻心了吗？”李仙泉淡淡地说。

“我和你无怨无仇，干嘛这么欺负我？”

“没办法，我喜欢看人跳舞。这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

“什么……那，我还要跳多久？”

“大概……一千零一年。”李仙泉抚了抚花白胡子，清爽地大笑，响彻山宇，惊醒了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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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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