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牛转了几个圈,依然没能摆脱野猪的撕咬,慢慢地也就急躁了起来,发出哞哞的叫声,叫声中有威胁和警告,但我却也听出了不少的痛苦和恐惧。
但是,大黄牛的警告似乎对不留情面的野猪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作用,野猪依然死死咬住大黄牛的后腿。
看样子,野猪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大黄牛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只见它仰头向天,一声长长的“哞”低沉雄浑,似乎要向天神借助神秘的力量。
然后,我们看到,大黄牛狠命地朝着空旷的前方疾奔而去,似乎后腿之上的那个累赘并不存在,敌人的牙齿和自己的筋肉拉扯的痛苦也不并存在,此刻的大黄牛只是一个自由的化身,要向着远方拼命奔跑,这,就是它唯一在乎的。
大黄牛的这一招的确奏效了,野猪尽管奔跑的速度也很快,但是毕竟头还埋在大黄牛的腿上,一心不可二用,奔跑的速度因为分心照顾撕咬敌人而大打折扣,以至于它才跟着大黄牛跑了不到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就被大黄牛拖在地上跑了。就如古代军人将绳子栓住俘虏双手然后纵马驰骋拖拽一般。
此时,野猪的痛苦想必也并不亚于大黄牛。
野猪被拖拽着奔跑了几十米后,似乎也明白这个大家伙的确不是开玩笑的,就麻利地就松开了口,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才骨碌碌爬了起来。
它甩着自己肥胖丑陋的猪头,带动着全身左右摇摆,掸去身上的泥土后,又汗毛倒竖,再次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大家伙回头再战,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被拖拽就产生了畏惧心理。
野猪在着,天王角上的我们三人也在着,我们着大黄牛能跑回来报仇雪恨,用它的双角顶破野猪的肚皮。或者,以极速的冲击对野猪造成重创,再或者,跑过来地用牛头甩野猪一个四仰八叉,那也大快人心。
然而,野猪失望了,天王角上的我们也失望了,大黄牛毕竟是人驯养了很多代的动物,它报复的野性也许已经完全被打磨掉了,或者它对于和自己不是同一类动物的战斗并不感兴趣,也可能是它刚才临危一战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再无战斗的意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们的心跳似乎充当了不停转动着发出声响的秒针,正一下一下地机械计算着时间。
然而,大黄牛就如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也没有出现。
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如果大黄牛去而不返,野猪也一直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久久不走,我们三人又怎么回去?刚才的激烈战斗表明,野猪的战斗力和意志力都十分强,而且我也了解,野猪的獠牙剧毒无比,如果我和福贵真的下去与之搏斗,一不小心谁被咬伤了,或者被野猪死死咬住不肯松口,那又怎么办?
我越想越怕,我看了看林海音,她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放在了我的肩上,似乎要找一个依靠。
福贵也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冲动,他两手不停地搓着。
我们三人似乎都已经想到,眼前的处境是极其艰难的,如果野猪不走,或者它竟然就走了过来,守在天王角之下,我们三人就真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有看到大黄牛的踪影,福贵不禁“喔喔喔”了几声,我也骂道:“妈的,这大黄牛真不讲义气,就这样自己跑了,它不知道后面还有三位战友吗?简直就胆小如鼠,亏它还长了个牛身。”
福贵又“喔喔喔”应和着我,此时他也十分同意我的观点。
我是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认可我的话的:“难为你刚才还担心它受伤,要冲下去救它,现在怎么样?它自己跑了,不管你了,也不管我们了,不管我们也就罢了,不管你说不过去吧?”
一旁的林海音听到这里,尽管面上还有恐惧之色,却忍不住笑了:“听你这么说,那牛还能懂人的心思了?”
我依然一本正经:“它怎么能不懂?都已经和人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了,竟然一点人性都不通,简直就是废物,就是傻瓜,简直比猪还要笨,以后骂人就不要骂蠢猪了,骂蠢牛得了。”
我说完这句,福贵和林海音都忍不住笑了,福贵笑中不忘“喔喔喔”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林海音笑中说道:“看你说得这样正经,我一不小心就真认为牛和人果真就是心意相通的了。”
我还准备再说上几句,既然不能离开,那也先让大家放松一些,也好相出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来,否则还没想到办法,倒先给这头野猪给吓死了。
但我还没说出话来,就只见福贵和林海音的双眼看着前方瞪大了起来,就如起初看到野猪正和牛搏斗时一般。
我不禁止住了话头,朝着他们的目光指向的地方看去,野猪已经朝我们这边小跑着过来。
此时我才从正面清晰地看到了野猪的面目,呼哧呼哧喘着气,喉咙里还不时发出如人打鼾一般的声响,嘴里的獠牙随着猪嘴张开显得狰狞可怖,全身乌黑的毛,一步步小跑过来时,就如电影中那些一跳一跳就冲着你来的僵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