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货车的引擎声又响了起来,我们送走了刘胡子,哥哥就拉着我进门,把门反锁了之后,和我坐到了小桌子前,哥哥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把口袋里面已经握得有些皱的那一大沓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接着又拿出了上午装进口袋里的那几百,放在了一起。
他声音都在颤抖:“小林,我简直就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我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我呵呵笑了:“哥,别傻了,我们兄弟俩走了这么多年的霉运,现在也该转转运了。”
“小林,你知道现在大水牛一头能卖多少钱吗?两千块就可以买一头大水牛啊。你知道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吗?一块五一斤。你又知道现在娶个媳妇的彩礼要多少钱吗?上次李婶的女儿出嫁,也就要了二千八啊,人家还说那算是高的了。这七千二,已经够买三头大水牛,可以买差不多六千斤猪肉,足足够娶上一门媳妇了。”
尽管我对哥哥把水牛、猪肉和娶媳妇放在一起用金钱来衡量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我也不想扫了他的兴:“是啊,这还是能做不少事呢。”
“那你说这钱我们怎么花?”
“首先就是用其中一部分把家里的墙重新粉刷一下,然后再把后院的猪圈和牛圈都修好,还有,要请村里的木匠来把这鸡笼修好修大,最好是能装得下几百只鸡和兔子,以后我还是打猎,我们再买上百来只小鸡和小鸭喂养起来,猪圈里就关小鸡,牛圈里面就关鸭子,你就负责每天赶着鸭子去大河、苗家河、二凼河。我们兄弟俩今年好好大干上一年,等到年底了,把全部能卖的家禽和野味都卖出去了,就请村里的王婆去镇上给你提亲,还是那天我们计划的那样。”
哥哥的脸不由得一下子红了起来,竟然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道:“好,那我们就这样打定主意了。”
那天,哥哥把那一沓钱藏好,我都不知道他藏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晚上的时候,哥哥去买了些猪头肉,买上了几斤米酒,卖肉的看着哥哥拿出来的崭新的钱,有些诧异:“小树在哪里发财了,这钱新得。”
哥哥不好意思地说:“就卖了些鸡啊兔子啊什么的,没发什么财。”
卖肉的笑了:“哦,是上次小林从山上打来的那些野鸡和野兔啊,我听说了,得有好几只呢,应该值不少钱。”
哥哥不答话,只是笑,称好肉之后就往家里来了。
晚饭,有卤猪头肉,有炒猪肉,我们又高兴着两人喝了不少酒,把心里的计划又再次慢慢地落实了细节,更是把哥哥去提亲的事提前到了三个月或者半年之后。
人生的希望似乎又重新到来了,面对未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她的美好呢?如果人生就如过山车,这十几年,我们一直都处于低谷,那么现在,也应该是我们可以走上巅峰的时刻了。
我们依照计划按部就班地一步步走着,买来的一百只小鸡进了猪圈里,一百只小鸭进了牛圈里。我也每周上山一次,只是我没再去大王山的那个山洞里,每次也不打得过多,我知道生态平衡的原因就在于要让这些代际之间更替得不是那么快的小动物能够保持一定的数量,每周去打个三五只,要么是野鸡,要么是野兔,这样也足以保证它们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繁衍出新的生命来。
除了上到大王山之外,我也去火云山和方家山,相比于大王山来说,这两座山能打到的猎物似乎要少得多,尽管大狼狗十分机灵,但是也常常不能发现这两座山上的兔子窝或者野鸡窝,只能在刚巧碰到一只两只的时候抓个正着,不过我对于这样的方式却也十分满足,这样就避免了把兔子和鸡的窝都端掉的风险,能避免给它们造成巨大的不可逆的破坏和影响。
在打猎的时候,我常常遇到福贵,隔三差五的,我也请他来家里喝一次酒,他起初并不会喝酒,那种辣乎乎的感觉让他咳嗽不已,但是有了几次经验之后,他似乎也享受起了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来。
我听村人们在议论,说林海音过完年之后不久就离家出走了,还留了一封信,说是自己要去找她的真爱,不论找得到找不到,她都要去试试。
这封信把她的父亲气得半死,但是,我却为她感到欣慰,毕竟,她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她是在争取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呢?哪怕结果并不如她所愿,但是至少她已经去争取了啊,这样不就可以真正无愧于自己的人生了吗?
我在村里打猎的事情不断被村人们广为传扬起来,大家都说我得到了一条好狗,这狗就是给我们家带福气来的,这下子我们家该旺起来了。
村里的一些男人看到我从山上带下来的野兔和野鸡,也竞相模仿起来,带上自家的土狗上山,想要打个一只兔子或一只鸡的,但是往往无功而返。
有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往大王山的山洞里进去打猎的消息,就约上了一帮人打着火把进山洞,结果也是一无所获,还被洞内的毒蛇咬了,险些丧命。
也有人来找我,客气地说明想要和我结伴上山打猎的请求,被我婉转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