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车轮无情,狠狠碾压过每个人的青春,在人生的有限历程中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印记。
在春节之后的三个月里,我和大狼狗上山打猎,哥哥就负责照管我们买来的那一百只小鸡和一百只小鸭。
也许是新的环境让许多小鸡小鸭心生恐惧,也许它们的生命力实在太过脆弱,难以抵抗住离开了母亲怀抱之后的时空。
有差不多两成的小鸡小鸭还没有长大就一命呜呼,哥哥又舍不得扔掉,屠宰之后做了雏鸡、雏鸭。
那段时间,我们吃的肉几乎是人生中最多的。
但是,我坚决让哥哥再去买上一些差不多大小的鸡和鸭,不要让数量减少下来,哥哥也依言照做。
在和福贵一起在天王角上坐着放牛、等大狼狗打猎的时候,我突然间就想起了林海音来。
林海音出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得到关于她回来的消息,我不知道她在外面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也不知道她是否果真如愿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是否就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祝福她,希望她能得偿所愿。
几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饲养的小鸡小鸭都已经长到半大了,哥哥喂养的经验也不断积累起来。
大河、苗家河、二凼河的水流中,已经多了我们所饲养的鸭子的味道。
当哥哥有一天在田埂上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带着一丝血迹的蛋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拾起来再三确认,果真那就是比鸡蛋稍大一些的鸭蛋。
他就如自己生了孩子一般兴奋,再沿途找去,竹筐都装了一小半,哥哥就把它们全部存起来,星期天赶集的时候,他就挑着鸭蛋到小镇的集市上去卖。
鸭蛋的销路出乎意料地好,因为我们量大,薄利多销,第一次就卖到了八十多元。
后来下蛋的鸭子数量不断增多,而且每只鸭子几乎每天要下一个,每周能卖到的鸭蛋的钱也就差不多有三百元。
哥哥的生活似乎就更有了希望,每次去卖完鸭蛋,他都会去他的屠户同学那里闲聊,问问他日思夜想着的那个叫张晓丽的女人的近况。
后来,他在我的鼓励下,开始鼓足了勇气到了张晓丽的水果摊前,我以为他要就此攀上交情,然后表白,结果交情是攀上了,表白却换成了交易,他给张晓丽买了几十斤。
于是,我们家里也变成了常常有水果吃的人家了,我笑他傻,他自己也傻笑。
那天,我再次带着大狼狗出门,因为前一天晚上和哥哥盘点收入情况和支出情况,又喝了酒,早上就起晚了,其实是差不多到了中午我们才起来的,随便吃了些面条之后,我们就各自出门,我又和大狼狗上了大王山。
春天的大王山美丽异常,尽管已经是春末,在姹紫嫣红的草木点缀下,大王山依旧十分耀眼夺目。
我按照自己事先打定的主意,不再叫大狼狗进山洞,只是随意地在山上走,刚好遇到了什么兔子啊野鸡啊这些,就正好抓上一只两只的,不再去端它们的窝了。
就这样慢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来到了天王角边。
我随便地就叫了起来:“福贵、福贵。”
我是打算叫福贵过来聊天的,因为他时常都会到这边来放牛,我这段时间以来也是一边打猎一边就和他聊天,等大狼狗打来了猎物,我也时常分他一只两只的,他哥哥也许经常能吃到野味,有时候存起来没吃的还可以去小镇上卖些钱,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
平时我只要一叫他,八九不离十的,他就会很快出来,但是,今天,我叫了一阵,也没见人影,我想他应该是今天没在了,于是也就吩咐着大狼狗四处看看。
大狼狗已经是一条十分有经验的猎狗,准确地说,它是一个独立的猎人了,因为每次的功劳其实都是它的,相反,我只是它的助手而已。
大狼狗听到了我的命令后,就悠闲地小跑着出去了,我就站上了天王角,向着大河眺望,哥哥赶着的鸭子正在大河里畅游,哥哥则头戴草帽,把赶鸭的长竹竿插在河里,左手拎着装了包谷的编织口袋,右手抓起包谷一把一把地撒进河里河岸,鸭子们争相进食。
看着大河中向东流去的河水,我不禁想到孔夫子的训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想到今年就能给哥哥把媳妇娶了,以后的生活也会就此改观起来,心中不禁踌躇满志,但又转念一想自己,自己又能在日子过好了之后再去追寻什么呢?难道就是再打更多的猎物、养更多的鸡鸭、挣更多的钱吗?这样的人生又究竟意义何在呢?想罢又不禁怅然若失起来。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王林”。
我急忙转身,却没看到人,我正惊异间,一个女人走了过来,走得近了,我才发现,这人不就是林海音吗?
她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和她原来穿着的稍显亮丽的色彩鲜艳的衣服相比,这套衣服穿在身上,使她的样子看起来差不多老了十岁。我惊讶这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