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火光之下,我见到自己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兀自躺在一个襁褓。
我心下大惊:只知道火云山是焚烧不幸夭折的幼孩的,这方家山一向都是作为以方家为主的过世的人的墓地的,却不想,在这方家山的洞内,竟然也有人将婴儿抛弃在此。
又转念一想:这方家山尽管属于桃花村,但同时也靠近苗家村、邵家村,所以,除了桃花村的人会上到这座山之外,苗家村、邵家村的人也常常前往,有些放牛的、有些割草的、有些上山打柴的,而有些就如我一般是上山抓野物的。所以,也许这山洞作为抛弃婴儿的地方,未必就是桃花村人的主意,却因为桃花村人大意,以至于这山洞已经成另外的村寨丢弃婴孩的所在。
我对此感到愤怒异常,一直都听闻村人之中也有遗弃女婴的做法,农民的心里始终深深藏着重男轻女的思想,尽管已经现代社会,那根深蒂固的落后思维却似乎还未死去。
于是,生了两个或者三个都是女孩的,那最后生出来的还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婴,就多半难逃被弃的厄运,而如若生出来的是男孩,哪怕是肢体残缺的男孩,家人也多半是不会扔的,在他们眼中,一个残废的男孩也强过了一个聪明健康的女孩。
我一直都对此不满,因此也常常会对村人对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视之如草芥的愚蠢行为而不齿,乃至恶语怒怼,甚至莫名其妙大打出手。也正是因此,我得罪了的人就越加多了,那些得罪了的人对于传扬我“疯子”骂名的事情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大脑里地转过了这些想法,婴儿的啼哭声更加微弱,来不及再多想,我就走近了襁褓,我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和经验是不是正确。
果然,当我再次打燃打火机,翻开破旧的襁褓时,就看到一对眼珠子正无力地转动着看着火光中的我,因为婴孩没有衣服,拨开襁褓一看,我很容易就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果真就是个女婴,看起来也就三个月大小,手还在襁褓中兀自发抖。
我一见女婴还未死去,心下莫名地感到一阵欢喜,但是,转念又一想:我又能怎样呢?难道把她带回家去?谁养啊?怎么养啊?花钱倒也罢了,只是这孩子谁带啊?
一连串的疑问袭来,突然间就想到:谁带孩子——那不是有嫂子吗?
我还没习惯过来,我们家里已经是有女人的家庭了,而且,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孩子就这样在此悲惨死去吧?
但是,把孩子带回家之后,除了照顾她养她之外,还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比如说派出所的问题。孩子大了肯定要上户口,上了户口,以后哥哥和嫂子要生孩子了,又怎么办?难道按照超生接受罚款,还要接受其他的结扎手术什么的吗?
而且,带走了这孩子,非得要去派出所报案,如若不去报案,那以后人家问这孩子怎么来的,又该怎么办?有人诬陷说我们拐骗婴儿,那我又怎么办呢?
思绪飞转,一个个年头在大脑中盘旋,似乎都很有道理,却似乎都差了一些什么。
我希望快刀斩乱麻,就拨弄开那些顾虑,问了自己一句,现在,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救还是不救。
从我的心底里,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顾虑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救下这个女婴才是最的而且是唯一的选择。
主意打定,正想抱着眼前的这个婴孩回村,忽然就听到一阵啼哭声传来,和刚才在洞口处听到的极其相似。
我打开打火机看着眼前的女婴,发现她睁大着眼睛,却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我的心上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惧,心似乎就要从心房跳出来。再凝神静听,发现声音是从右前方传来,我起身准备过去查看时,大狼狗已经冲了过去,大声吠叫,我朝着它的声音就小跑了过去。
也就是二十来米远的样子,在贴近山洞石壁的地方,婴儿的声音已经小了下去,却还没有停息。
我再次打燃火机,一看,又一个襁褓赫然就出现在眼前。我心下大骇:看来,这山洞之中,并不是只有一条生命存在啊。
我依照刚才的方法打燃火机,打开襁褓,一看,又是一个女婴,比刚才那个看起来稍大一些,我估摸着这应该差不多五个月大小了。
不做多想,我立刻就抱上这个,然后叫大狼狗带路,去找刚才那个。
大狼狗闻言,心领神会,三步两步就到了刚才的地方,我左右手同时行动,抱起两个女婴,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洞外走去。
两个女婴似乎知道了自己已经被救,哭声停歇,稍大一些的那个还兀自“咯咯咯”笑了起来,我的心里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满足和欢乐。
有什么,比生命挽救生命更为令人开心呢?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很快就到了洞外,洞外的光线已经大亮,我将两个女婴放在地上的草丛中,揭开襁褓再仔细查看,两个小家伙的模样十分喜人。
我对着她们笑,稍大一些的女婴也笑着看我,小一些的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难怪刚才一路走来都未啼哭,也未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