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笑了：“小雪，我嫂子也曾经给我说过，林海音似乎对我有那么一丝爱慕之意，但是，我实在不确定，到底这是不是真的，今天又听你这样说，我想，也许，果真是有那么一丝吧？”

你说的很对，现在我的家境也在慢慢好转，而且，我也已经无数次对自己说过，村人的偏见，我要完全无视，我要活我自己，我要演绎属于自己的人生。【Om】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好，我对林海音，是否也一样具有如她一般的爱慕。现在，我的心还是有些乱。想到还有那二十五个女婴，我肩膀上的压力着实不小，只要能好好地把她们抚养长大，也许，我的已经灰白的人生，也许就会生出了一丝光彩来，至于其他的，现在也管不了了，只有等到今后，就如你所说的，一切随缘吧。”

小雪依然保持着严肃，但是神色却有了很大的改变，我的话中，尽管没有直接地表明要和林海音走上共同的生活，但是，我的态度有了这样的转变，决定不再在乎别人的微词，这些，也许已经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她说道：“王林，我原来一直都没求过你，现在，我有两件事要求你。”

她没有立刻说出要求，而是紧紧看着我，着我回答。

面对她的眼神，我又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呢？十几年了，我一直都没能在她身边为她分担哪怕一丝负担，此刻，莫说是两件事，就算是两百件、两千件，我都狐疑义不容辞。

我微笑道：“小雪，不要用求这么重的词，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不要说是两件事，就算是两百件，我都会绝尽全力，去帮你完成。”

小雪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我坚定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小雪缓缓地说道：“那就好，第一，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论世界怎么改变，你也不能失去了曾经的勇气和信心。”

我笑了：“小雪，我现在不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吗？对于未来，尽管再坎坷再曲折，我都要昂首挺胸地走下去。这个，我能做到。”

小雪也笑了：“第二，就是林海音，如果你不好好抓住这个姑娘，今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到这句，她的语气又恢复了严肃和不可辨驳。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作答，自己有言在先，什么都要答应她，而事实上，我也已经交代过了今后再看，给自己留有一些空间。只是，小雪这样一说，就把我给自己留的退路全部都挡住了。

半晌，她只是微笑着看我，我鼓起勇气说道：“好，既然已经答应了你，那我就只管去试试，但是小雪，我只敢保证我会去争取，如果她本人并非对我有意，而只是我嫂子和你生出的错觉，那我可不能去勉强人家。”

小雪笑了：“那是当然，但是，女人的直觉是十分准的，你嫂子也已经有了那样的感觉，如今我的判断也和她一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就只管去试，相信我，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无奈地苦笑，但是，对于小雪发自内心的关心和鼓励，我却又感到无比的欣慰。

试问，这世间，有谁能再对你提的要求中只是想要你好好去活好好去，要去好好地幸福呢？

也许，上天已经注定，我和小雪今生不能比翼双飞，但是，在经历了十几年的磨难和沉淀之后，我们能以人生挚友的身份为彼此的幸福感到由衷的高兴，这，又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今后，我们的生活圈子会隔绝很远，也许，我们的人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她在大学的校园里传道受业解惑，我在桃花村的山上山下打猎饲养养育我那二十几个孩子，我们常常身处的时空，属于这世界的两个不同的角落，然而，只要仰望星空，只要能从风中听取对方的那么一丝独有的信息，这，不也是人生莫大的幸运吗？

这一场分别十几年之后的长聊，已经弥补上我们在彼此的世界中那些缺失，等我们已经敞开心扉将一切的一切都完全诉诸对方，天色已经晚了。

小雪脸上挂着微笑，招呼着我走出了小咖啡馆。

一路走着，我们穿越了校园里的那些幽静小路；我们走过了那棵已经长立于此数百载的老槐树；我们穿过了梧桐遮天蔽日的林荫道，尽管已经没有了太阳，但是，曾经的阴凉似乎再次萦绕身旁；我们走过了图书馆的门口，看着那对鸳鸯兀自相偎相依……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彼此挨近，默默无声地走着。

这一路的行程，事先并没有说明，两人就似心意相通，自然而然地就走了起来。

快到学校大门口时，我们转身，对望，只是微笑，却依旧无言。

这一路，是在告别我们曾经那缠绵悱恻的岁月吗？

是在回顾总结那些年埋藏于我们内心的真挚纯洁的感情吗？

我想，或许，是的，这一路，是在告别过去，而对于过去的告别，也正是对于现在和未来的开启，那些逝去的情感，那些逝去的青春，那些逝去的年轻的梦，那些逝去的沉淀在心中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