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似乎也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仰头看着金黄的方家山,笑容满面。【Om】
我们正准备往山上走,却看到有人恍惚间就从山上走了下来,因为反光,没看清楚,待到走近了,才确认了,的确是一个人,而且肩上还挑着两捆柴,定睛一看,面容和穿着不似本村人。
我心想:这人应该就是隔壁苗家村的,没想到,这大早上的他就上山打柴了,也许,是因为这方家山毕竟还是桃花村的范围,到外村来打柴,起早一些,也免得遇到了人尴尬。
待到他走了过来,我微笑着问道:“大哥,你好,你不是桃花村的啊?”
那汉子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揣度了半天,才说道:“嗯,不是,我是苗家村的,苗家村的山上最近柴不多,于是就到你们村来捡上一些,兄弟,不要介意啊,我这是第一次来。”
我笑了,原来他把我的话当做了盘问。
我说道:“没关系,这都是隔壁村,捡些柴也不碍事。”
那汉子笑了:“兄弟,谢谢啊,不知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我叫苗坚强,如果有空,以后到了苗家村,一定要来家里坐。”
农村人的淳朴,有时候就体现在两句话就可以成为朋友这方面。
我微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村的福贵,我叫王林,大哥您以后有时间了,到我家里喝茶。”
苗坚强听着我介绍福贵的时候,脸上还十分和缓,一听我说道自己叫“王林”时,脸色立马一变,我看到他拽着扁担的右手狠狠地捏着扁担,似乎要把那根扁担捏碎一般。
心下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正准备问他原因,那苗坚强却挑起柴火,没有答话,自顾自就走了。
我和福贵莫名其妙,我心想:这又是一个怪人,一言不合,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合,就这样走了,也许,这也是农村人淳朴的又一个表现吧,不虚伪,不做作。
想罢也就笑了,叫上福贵,一起上山。
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苗坚强,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过,似乎就是那苗坚强远远投来的眼神所致,尽管已经看不清了,但还是能看到,他歇下了柴火,正转头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哥哥和嫂子在我出门前对我的交代,也想到了冯老太刚才说的话,还有老四在擦肩而过时那寒意渗人的冷笑。
对了,也许,苗坚强就是那些对我上访举报遗弃女婴之事心怀怨恨的人当中的一个。
如果是这样,那刚才他一听到我的名字就立刻变脸的一幕,也就解释得通了,原来是这样。
我和福贵一边上山,一边就把自己心中的疑虑对福贵说了一遍,福贵似懂非懂,却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喔喔喔……”说了一大串。
我明白他的意思,并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说了一遍:“福贵,你是要说,不论谁要来害我,你都永远和我站在一起是吗?”
福贵很干脆地说了一个字:“喔。”
我拍着他的肩膀笑了,这,就是我的兄弟,一个无言却真心的兄弟。
到了方家山山顶,又来到了“方公青山”的墓碑之前,墓碑被阳光照得金黄,红色油漆写下的字显得熠熠生辉。
我对着墓碑笑了:“祖祖,我们又见面了,您在这方家山上也寂寞,今天,两个后辈小子就来陪您聊聊天。”
福贵在一旁呵呵傻笑,也许,是我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滑稽。
大狼狗十分老练,已经在我和福贵说话之际冲进了树林里。
大黄牛也自顾自啃起了青草,不时甩着尾巴,悠闲自在。
我和福贵坐了下来,就在方青山的墓前,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桃花村的趣闻。
我把方青山当做了一个可以表达自己情感和意思的活人,对着他的墓碑问出了问题之后又哑然失笑,替他回答起了问题。
说了一会,突然间想到了二十五个女儿被发现的山洞,就问福贵,愿不愿意去山洞看一看。
福贵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也有一丝恐惧,我打趣道:“福贵,你一个大男人,也害怕?”
福贵似乎对我的轻蔑十分反感,斗志一下子被激了起来:“喔喔喔……”
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猜到,福贵的“喔喔”声是在对我所说的轻蔑之言的抗议。
我笑了:“不怕是吧?那就和我进山洞去瞧瞧,看看现在还有没有,如果没有了,那省政府的政策果真就开始收效了。”
富贵听完我的话,似懂非懂,“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我快走。
我笑了:“勇敢的人也着急。”
两人就拨开了灌木,朝着一开始大狼狗发现的那个山洞走去。
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暗,走进洞内,阳光已经照射不到,黑漆漆的一片。
我问福贵:“怕吗?”
福贵“喔喔”两声,我笑了。
往里面走去,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带来的焦虑感和紧迫感也开始从心上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