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福贵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就到了大王山上,两人把牛和狗都吩咐好之后,就上了天王角。
大黄牛甩着尾巴啃着地上的青草,不时抬起头看看蓝天白云,用它哲学家的眼神在审视着生活和生命的真谛。
大狼狗却劳累,已经蹿进了树林,在用它的嗅觉和听觉寻觅每一个难以捕捉到的猎物机会。
我面对着山下的大河,因为是雨季,河水已经暴涨了好几次,现在的水位已经稳定地保持在河岸的最高位置,导致岸边一些低洼的地方已经溢出了河水来。
“看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时涛涛;天舞银河,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不自觉间,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的这首豪放之词,口中大声念诵出来。
福贵有些惊诧地看着我,不知所言。
我看着他有些发愣的眼神,笑了。
坐在天王角上,我卸下自己刚才的豪情,转而与福贵聊起来。
我问他:“福贵,你说,人应该活成什么样子?”
突如其来的哲学意味十分浓厚的问题令福贵难以措辞,我问完之后就自己先笑了。
这样的问题,在这桃花村,可能也就是我这样的疯子才感兴趣吧,福贵又怎么会思考这样对现实的自己无意义的问题呢?
我看了一眼大黄牛,大黄牛抬起头来,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哞……”地长叫了一声。
我拍一下福贵,指着大黄牛笑道:“福贵,你的那头牛能听懂我的问题。”
福贵一脸惊讶如看“神经病”一般看着我,我再次笑了起来,福贵理解成我是在开玩笑,也就不再惊讶,跟着我呵呵笑了。
也许,和福贵在一起,是适合谈论一些现实问题的,至少,交流的前提是两个人都能懂得所交流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表演,那就如对着树洞说心里的纠结,反倒是没意思。
我问福贵:“想过要结婚生孩子吗?”
福贵回答:“喔喔喔……”
我听他说完,自己给自己翻译也给他确认道:“想过,是吧?”
福贵答道:“喔。”
我问:“那如果生的孩子是女儿,会丢弃吗?”
福贵摇着头,还用力摆手,嘴里还说道:“喔喔。”
“不会,是吧?”
“喔。”
我用赞许的眼神打量着他:“福贵,你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以后就跟着我打猎,等钱凑够了你爸给你娶媳妇。”
福贵羞红了脸,那被血流过呈现出的红色一直延续到了他的耳根。
我看着他笑了:“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像个大姑娘一样,以后你媳妇害羞,你比他更害羞,那你们怎么生孩子?”
福贵红着脸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似乎也在福贵的理解范围之外,怎么害羞了就不能生孩子,两者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福贵大概全不知情,我也不好充当他的生理老师,也就呵呵笑着转移了话题。
大狼狗如神犬降临大地一般,嗖一下蹿了过来,嘴里叼着一只野鸡,我和福贵都已经熟练了操作流程,两人急忙起身,福贵帮着我接过野鸡,我把已经准备好的细绳绑住了野鸡的一对爪子,这一只鸡,已经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我摸了一下大狼狗的头以示奖励,大狼狗咂摸一下嘴,摇了几下尾巴,再次走进了林中。
我和福贵爬上天王角,再次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我不再和他讨论关于害羞和生孩子之间的关系问题,我问他上小学的时候有没有相中的对象,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等等,在翻译和确认福贵回答的时候,有些解释性的描述性的问题,我会找一个具体化的形象让他确认,交流的障碍一直存在,但似乎也已经可以自由自在地谈天论地了。
记不清已经是第几个来回,我和福贵的话题还未聊完,地上的野鸡已经有五只,野兔也已经是八只。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骄阳似火,身上的汗水已经涔涔而下,灼热感已经十分明显,我叫住了大狼狗,把一半的猎物分给了福贵,然后一起聊着回家了。
到了家里,哥哥嫂子一见手里拎着的猎物,都笑了起来。
嫂子说:“看来要养活这二十五个千金,也没那么难,有王林爸爸在,有狼狗叔叔在,二十五个小不点不会饿肚子了。”
嫂子正说着话,房内一个女人的笑声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紧接着是一阵熟悉的戏谑之言:“嫂子你这话说得对,这王林和大狼狗兄弟相称,王林是爸爸,大狼狗自然就是叔叔了,不过,我看啊,干脆就让这大狼狗做孩子的干爹算了,这样就更亲了。”
随着话音,林海音就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我一见她,脸上突然间就更加热了起来,面红耳赤不知道接下来怎么答话。
还是嫂子细心,立刻就对我说道:“小林,看你满头大汗的,把东西交给你哥,你赶快去洗把脸,一会就吃饭了。”
哥哥接过我手里的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