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海音站在人群外围,人声已经集中在老四家门口,正是因为如此,刚才听到一阵嘈杂之后,就没有再闻噪音,原来,那声音已经移动并最终到此处。【om】
我们使足了劲儿,却已经不能前进分毫,只听得人声渐渐低了下来,似乎在仔细聆听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包谷子和杯子、棍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因为噪音减小,我能清楚地听出,这是孙所长的声音。
问话结束后,只听另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响起:“警官,您别误会,容我分项一一解释,首先啊,我就先说说这包谷子,这包谷子啊,其实它是用来学数学的,您知道,村人大多都是农民,不识字不要紧啊,平常也见不到几个字,会种庄稼就行了,但是这不识数可不行,到集市上买个东西啥是,不识数能行?于是,我们就想着为咱村里的老百姓做点事,教授一些数学的基本知识,这包谷子啊,也就是用来教村民们识数的?”
我和海音都清晰地听到,这番话是出自李大龙之口。
他的话音刚落,刚才还沉默的人群,此刻却如沸腾的开水一般,只不过,那灼热是一阵震天彻地的笑声。
笑声足足过了差不多三分钟之后方才止歇,其中还夹杂着“包谷子”、“识数”、“哈哈哈”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行了,大家静一静,现在派出所在办案大家都安静一下。”
孙所长的声音于平和之中带着一些人人都能感知到的威严,这和我白天见到的在镇长面前的他那番说辞和强调截然不同。
“包谷子是用来教村民们识数的,那这小杯子和小棍子是用来干嘛的?可不会谁学得好就用小杯子倒上一杯酒奖励他,谁学得不好,就用这小棍子当教鞭打上几下吧?”
孙所长说完,自己首先笑了起来,只因人群已经恢复了平静,所以我和海音在外围还能清晰地听到他的笑声。
众人一听,再次笑了起来,那笑声似乎比先前更甚,众人都有些吃惊,派出所的警察一向都是黑头黑脸的,没想到这样的时候还能将笑话。
“大家都静一下,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孙所长用自己那股已经多年练就的一弛一张的本领和那股习惯性的气势震住了全场。
如果是刚才他自己说了笑话,他自己也先带头笑了起来,那是容许别人跟着他一起笑,那么,现在,他正在办案,他不允许人在此时干扰他正常的执法,当然,两者他都已经掌控自如了。
人群恢复了平静,李大龙那有些单调去滑稽的声音又在耳边清晰地响起。
“警官,要不都说警察同志都是人民的亲人呢,您还真了解咱老百姓的生活,只是,这小杯子和小棍子并不是如您所说那样,是用来奖励或者惩罚的,这杯子和棍子啊,它却有大用您容我给您和各位警官示范一下。”
李大龙说着,似乎没有收到阻拦。
我和海音在外面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景,只能从人缝中稍微看到一些端倪。
李大龙的说话声,我们却听得十分清楚。
“警官,您看啊,要是碰上一些脑筋笨的人,你告诉他,这桌子上的包谷子原本有五颗,拿走了三颗,还剩下多少颗,他见包谷子只是被拨到了桌子的一边,却依旧在桌子上,他会回答你,桌子上不还是五颗包谷子吗?你说这样的脑筋怎么教?也不能不教是吧?于是我们就准备了一个小杯子,要教减法时,就将包谷子放进小杯子里他们数,这下,就该明白了。”
李大龙说完,还哈哈哈笑了几声,似乎对自己的这个解说十分满意。
他的笑声之后,人群也给足了他面子,跟着笑了起来。
“哎呀,说完就说啊,这高手在民间简直就是真理,果然啊,这十足就是一个演员啊,至少也可以去说相声,再不济也可以每年春节时候在村里唱花灯啊,给埋没了,可惜,真是可惜。”
孙所长没有直接点评,只是这番话在众人听来,已经不亚于言明。
“警官,您可真是过奖了,咱也不图那些,就图能为老百姓做些事,马克思说得好的,一个人如果没有立志要为全人类服务,那他的人生就是没有价值的,咱也不图要像革命导师一样为全人类服务,但是能让一个村民识数,也是咱的理想了。”
李大龙的话中依旧带着三分滑稽,看来,一开始被警察破门而入的那种紧张已经被时间所冲淡,现在,在警察的放松之下,他似乎也已经放肆起来,或者说,已经蹲了十几年大狱的人,脸皮和心理素质都已经被训练得炉火纯青,不再为眼下的事情所吓住。
“哟,还能引用革命导师的话,看来还真是文化人,不错,你很不错。”
孙所长的话中也带着笑,那笑,相较于李大龙更加深沉、更加淡定。
“那你来说说,你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
孙所长的话问出后,我们猜不到他问的是谁,只是,在听到声音之后,我们就准确地识别出了说话之人乃是村里的吴二。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