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怎么会说话?”百里炎顿感荒谬。
林宜离轻笑,“死人不仅会说话,还比活人诚实多了。”语气悠长,不知回想到了什么。
脑子一转,百里炎仿佛明白了什么,吃惊的问:“你想验尸?”
没想到这个女人胆子这么大,死人的主意也敢打,百里炎戏谑道:“你不怕江安宏半夜来找你?”
林宜离向他挑衅一笑,“怎么?百里炎你怕了?”
百里炎怒笑,眼底却俱是冷淡,“活着的人本王尚且不怕,一具尸体,有什么害怕的。”
活着的人,往往比死人更可怕。因为不管人活着是什么样子,死了,就是一个不会动的尸体。不会动,也不会恶心人,不会算计人。
人心,往往能丑恶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冷淡的看了一眼黑色牌匾上硕大的“江府”二字,百里炎上前叩门。
笃笃笃。
有人出来应门,懒洋洋的声音拖长了问,“谁呀?”
门子打开门,见门口一男一女,连辆马车也没有,立刻鼻孔朝天,倨傲的问,“你们是谁?下过帖子吗?我们老爷忙的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求见就能求见的!”
百里炎周身的温度以可见的速度降低。
门子打了个寒蝉,搓了搓手臂,奇怪地嘟囔,“这才几月的天,怎么突然这么冷了。”不耐的驱赶他们,“去去去,江府的大门也是你们能进的?别打搅大爷做事。”
狗眼看人低,找死!
林宜离眼神一利,按捺住怒气,冷声道:“关于江公子的死,我有话要对你们老爷说。”
江公子的死?门子狐疑的打量这疑似夫妻的两人,越看越古怪。眼神突然凝聚在女子身上,门子打了个激灵,慌慌张张的把门一关。
依稀可以听见门内,门子被吓得屁股尿流的声音,“快去通知老爷夫人,林家毒妇找上门来啦!”
林家毒妇?百里炎眼神微动,嘴唇蠕动了两下,到底没说什么。未婚生子,是他对不起她在先。世人用鄙薄的眼神轻她辱她,她这样的个性,反击在所难免。
只是王妃的性子,还有的他头疼啊。
闻讯,江家人很快就到了大门处。
“烂心肝、该下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的小娼妇!你还我儿命来!”披头散发,眼睛鼓鼓瞪得跟鱼眼睛似的,状若疯癫的老太婆一见了林宜离,疯了一样要抓她,爪如枯骨,声嘶力竭,惊得四周百姓驻足观望。
“这疯妇谁啊?”
“是江公子亲生姨娘吧?我听说江公子一死,他姨娘就疯了。”
“真可怜。林家大小姐太可恨了,她一个荡妇,调戏调戏又怎么了,竟然要了江公子的命。”
说话的人一脸不屑,摆明了瞧不起失贞的女子。在他说出更腌臜的话之前,一点银光闪现,他突然捂着喉咙,眼睛收缩,倒下了。
人群吓得后退三尺,皆敢怒不敢言的看着门前的一男一女。
百里炎眼含警告,环顾四周,“人不是林姑娘杀得,官府尚未定论,还请诸位慎言。”
男子神情威严,气势逼人,一看便是久居高位之人。
人群一时沉默下来,接着爆发了唧唧喳喳的议论声。有认识的人交头接耳,“这不是敬王殿下么?”
敬王殿下威势无人可挡,却有一乡绅不畏强权的直言:“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毒妇对淫棍,都不是什么好人,呸!”
这话有理,却只有小猫一两只跟着那乡绅离开,剩下的人,即使再害怕,也还瞪大眼睛瞧好戏。只是没人敢再说林宜离的坏话了。
这半天,从其他人的议论声了,林宜离已经搞清楚了,原来江安宏并非嫡母所出,和宫里的江贵人并非同母。江夫人只生下一个女儿,江安宏是从小伺候江老爷的丫鬟生的。
难道是嫡庶之间的斗争?林宜离目光落在一个身着丽服、年约三十多岁、眼角有细纹的贵夫人的身上,“敢问这位,可是江安宏的嫡母,江夫人?”
江夫人并不答话。
她见林宜离一下子就把看热闹的百姓镇住了,而这名男子,更是尊贵,居然是敬王殿下,心下便是一个咯噔。她原本想借助舆论,让林宜离这个毒妇给她磕头道歉,坐实了她谋杀的罪名。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此计不成,又生一计。
江夫人脸色苍白,扶着侍女的手,呜呜哭泣起来,“我的宏儿啊,你怎么就丢下为娘的去了!叫我们可怎么活啊!”说着丢开侍女的手,倒在地上大哭,“我的儿啊!我养了你二十多年,这是在活活剜了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