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下的人明明看见林宜飞的钱囊都空了啊?他拿不出钱来,才被请出去的。”萨图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再说了,就算别人有心算计,林宜飞烂命一条,十万两白银够买下一百个他了,犯不着再用那么多钱。
林宜离成竹在胸,侃侃而谈:“一般来说,如果是赌徒,赌疯了的时候,手上还剩几两银子,也抱着能翻盘的侥幸。”
萨图连连点头。
人总是心怀侥幸,赢了还想赢,输了就想翻盘,所以赢家永远是赌场。当然,有时候为了避免高手来砸场子,赌场也养了几个出老千的老手。
“林宜飞这个人,虽然也有侥幸,但他既然有信心把钱赢回来,进赌场玩几把的本钱总是要有的。而且,上次他被萨图坑惨了,必定不会在相信什么赌技高手。这样一来,他就只能全靠自己了。”
“林宜飞那赌技,你觉得有可能以小博大,把十万两都赢回来吗?”
萨图在赌场呆久了,见多了赌徒疯魔的样子,他道:“外人来看,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林公子既然赌红了眼,哪怕最后一盘,也抱着连胜然后赢回本钱的想法。”
嘴角勾起一个诡奇的笑,林宜离轻声道:“那借钱给林宜飞的人呢?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一个下午,只十万两,恐怕不值得为此出头吧?为了吊着林宜飞继续赌,一两万银子,被他养大了胃口的林宜飞肯么?”
萨图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一场博弈。
汇宝斋,幕后之人,林宜飞,三方的博弈。
别看林宜飞好似最惨,被人当棋子用。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威力。这个时候幕后之人要撤资,那十万两可就打了水漂,林宜飞拿准这一点,准能坑来更多钱。
他是个烂赌鬼,明晓得事后会死得很惨,却有今宵有酒今宵醉,先赌个痛快再说。再一个,拿着一大笔钱逃出帝都去往外地,林宜飞怕是还抱着这样可笑的侥幸心理。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却只有洞察人心,并且能注意到棋盘上的每一个小棋子的人才能预见到。
萨图再次被林宜飞折服了,敬佩的看着她,感叹道:“不愧是算无遗策的林先生,难怪郭益把您看得像鬼神一样神秘睿智。”
面对他的溢美之词,林宜离只是轻笑,抬手道:“过誉了。接下来,还要看你们的。林宜飞的钱从哪里来的?不弄明白这个问题,我总是不能安心。”
她望向窗外,春光明媚,却不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被与其同时,出了汇宝斋的林宜飞,大摇大摆的去了对面酒楼。囊中空空,却大爷一样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一点儿也不怕吃完后付不起钱。
林宜飞哼着歌给自己倒了杯酒,陶醉的嗅了下香气,摇头晃脑的赞叹:“好酒,好酒!”
他嘿嘿笑了两声,一口干掉,抹着嘴对角落里躬身站着的小厮模样的人,倨傲的说:“你们大管事呢?”
见过他谦卑的在大管事面前讨钱的样子,小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的脸上,满是鄙薄之意,却不得不恭敬的回道:“林公子,已经有人去禀告大管事了,您在这吃好喝好,稍等片刻。”
林宜飞转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说:“怎么?爷请他喝酒,大管事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他好歹也是堂堂林家公子。若是父亲在时,一个大臣家的大管事,给他提鞋都不配。如今他俯身屈就,别给脸不要脸。
还当自己是首辅家的公子哥呢,不过一个白身,连他这个在大人府上做事的小厮都不如!刚把大管事借给他的赌资输光了,敢在他面前抖,事后有你的苦头。
小厮面上闪过一丝狠辣,语气也露了几分轻蔑,“小的不能做大管事的主,爷,您还是在这等着吧。”
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敢给他脸子瞧?
林宜飞一脚飞过去,重重的踢在他胸口。
小厮闷哼一声,不由倒在地上。
他懵了一下,没想到林宜飞敢对他动手,抬头尖声道:“你,你敢打我!”
这一抬头,他还算清秀的脸庞印入眼帘。原来,他就是那个和大管事对话,泄露林宜飞输赢的小厮。
“打的就是你!狗奴才!去那边跪着!”林宜飞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声道。
林宜飞再怎么落魄,也是大管事吩咐了好生伺候的小爷。小厮不敢不从,跪到一边去了。心下却琢磨着,等大管事来了,怎么告黑状。
林宜飞都吃的差不多了,大管事派的人才姗姗来迟。他是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刚进包厢,就弓着腰赔笑道:“小人见过林公子。林公子,小人姓林,唤作林三,是大管事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