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关雎宫四角摆上了冰盆。
年纪已大,却风韵犹存的柔贵妃,斜躺在软榻上,黛眉轻蹙。
“……奴婢是娘娘宫里的人,林姑娘却半点尊重也无,指着奴婢的鼻子叫我滚。”魏妈妈抹着泪,话中满是委屈,“奴婢伺候娘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半辈子的老脸都没了……”
那日从林宅出来,魏妈妈前脚入了宫门,柔贵妃后脚就得了消息,忙叫人过来询问。
只是魏妈妈刚说了个开头,就哭了起来,哭的人心烦意乱。
兰心一个劲儿给哭诉的魏妈妈打眼色,魏妈妈光顾着抹泪了,根本没看见。
眼看柔贵妃的脸上黑了下来,兰心忍不住出言呵斥道:“老货,娘娘叫你去看小公子,你倒是说说啊,光说些没用的做甚?”
魏妈妈一抖,惶恐的看向柔贵妃,“娘娘恕罪。”
要不是兰心说贴身妈妈出府太高调,容易引来皇后的注意,柔贵妃才不会让魏妈妈这个拎不清的去林宅呢。只是想想剩下的几个老妈妈,她只能安慰自己,魏妈妈人不怎么样,好歹忠心。
强忍着不渝,柔贵妃迫不及待地问:“小公子长得怎么样?是不是……”
这下魏妈妈肯定了,“和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柔贵妃激动的下了榻,“你说说,怎么像了?”
魏妈妈仔细想了想,“哎呀,奴婢不知怎么说。那眼睛,那鼻子,活脱脱一个小敬王爷。”
魏妈妈在她宫里二十来年,从接生到炎儿被送走,全程参与。她说像,那肯定像了。
柔贵妃这下真能确定了,林家小公子,就是她儿子的种!
见贵妃欢喜,魏妈妈跟着高兴起来了。一高兴,这老货又开始唧咕,“就是那林姑娘,实在配不上咱王爷,好好的皇孙,也给她教坏了……”
“行了。”柔贵妃心里高兴,也不计较她言语上对林宜离的冒犯之处。她眼里只有一个孙子,至于儿媳,那是什么,有炎儿就够了,不需要她这个婆婆操心。
“你先下去吧。”
挥退魏妈妈,柔贵妃捏着帕子,眉宇间染上一抹清愁,“兰心,你说,若是我直接召见林姑娘……”
“不妥。”兰心焦急的咬着唇瓣,“娘娘您忘了吗?您答应过王爷的。再说了,王爷现下不在帝都,若是让太子一派发现了小公子的存在……”
柔贵妃也只是说说而已,兰心所说,无一不是她顾虑之处。
目光落在兰心年轻姣好的脸蛋上,柔贵妃心一动,眉开眼笑,嘴里感叹道:“幸好有你在。本宫老了,没了你的提醒,还不知忘了多少事儿呢。”
“娘娘才不老呢。”兰心抿着嘴笑,大大的眼睛弯成一抹月牙儿。
柔贵妃摇摇头,“老了老了,孙子都出来了。”想到炎儿那性子,柔贵妃把刚才所思所想又压在离心底,这事儿啊,还得再看看。
不能宣见孙子,她还不能赏赐东西吗。大孙子流落在外,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呢。当下,柔贵妃坐不住了,命令道:“快去把本宫的内库单子拿出来,本宫的乖孙哟,本该吃金咽玉长大的……”
自打敬王当众求娶林家大小姐后,前朝后宫一直盯着关雎宫里的动静。
十来口红木大箱,二十来个太监宫女,浩浩荡荡从关雎宫出发,一路招摇,停在林宅大门口,把整个帝都大部分权贵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有人来套近乎,“公公,这些东西,都是给谁的呢?”
为首的公公得了贵妃的嘱咐,面色倨傲,说起话来却还温和,只说是指明要给林家的大小姐。再多的,却不肯说了。
一时贵人府邸里众说纷纭,最具有说服力的,便是柔贵妃拗不过儿子,要聘了林家大小姐做敬王妃。
消息传的沸反盈天,连东宫里闭门自省的百里誉都听说了。
当晚,太子寝宫的摆设又换了一批。
护国大将军府,谢家夫人不适的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反胃,“皇家太不讲究了,那林大小姐,可是太子的前未婚妻。”
上次谢颐在林宅吃了个大亏,至今还记着呢。她姣好的脸蛋,充满了妒恨和恶毒,“贵妃娘娘是眼瞎了吗?那个破鞋,她有哪里好?”
一想到林宜离那张脸,她心里就膈应,恨不得划花了。
谢家夫人先是轻轻责备了一句,“怎么能说贵妃娘娘呢?她一定是被奸人蒙蔽了。”然后笑着抚摸女儿如云的鬓发,笑的志满意得,“敬王爷再好,也比不上太子。我儿,日后你可就是国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万不可做此粗鄙之言。”
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