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阮家差点就撑不下去。”
阮蔚儿摇头压低声音道:“阮云锦也根本不是阮家祖传,阮家先祖为官后没落,再行商起的家,最开始是从北边贩皮草运往南边再高价贩出,后来生意渐好开了金楼和银楼,也有了胭脂水粉铺与布行染坊,这才由商变贾。”
“可阮家布匹我从小穿到大,在我十岁前却从未见过,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娘生病的那段时间,祖父回府总是发脾气,那个人也总拿娘出气,很多次我都听到他骂娘的话,所有人都说阮家快撑不下去了,府中下人也被遣散不少。阮家多年积累有些根基,就那么一直半死不活的吊着。”
“可就在娘死半年都不到,有一天祖父回府却突然高兴了起来,接着阮家织染纺里出了阮云锦,阮家的生意自此起死回生,不止好过从前更上颠峰,一跃成为允洲城首富,祖父还成了允洲商会会长,阮家人,府里下人,所有人都说是祖父在祖祠里发现了阮云锦的秘密,可我知道不是。”
阮蔚儿声音极为笃定,垂头双手紧纂眼中是浓烈的愤怒,她自小在允洲阮府长大,娘擅针织她从小随娘学习女红,也没少去阮家织纺,阮家的织染工艺,甚至每一道工序流程她都很清楚,她更清楚那绝不是阮家的技艺。
少女微顿,柔弱的声音多了几份尖锐:“若有的话,他们早就找到了,阮家先祖根本没有擅织染的人,定是有人救了阮家,我恨那个救了阮家的人,我宁愿阮家就那样颓败消亡,所以这些年我暗中打探过,却都没有查出阮云锦到底是从何而来。不过……”
“不过什么?难不成你发现了什么?”
看阮蔚儿停下,卫麟道:“蔚儿,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么?若有人会阮云锦织染之秘,为什么要将它交给你祖父?有银子不自己赚却给别人赚,难不成这人是个大傻瓜,又或者那是你祖父从别人那儿抢来的?”
“他们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我觉得不是。”
阮蔚儿回头看着卫麟儿,咬了咬唇接道:“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一天夜里我曾悄悄进过祖父的书房,在那里看到过一本未来得及收起的账册,我发现每隔三个月到半年阮家的账本上都会有大笔的银两支出,少则几万两多则十几万两,最多一次是二十万两,这些银子到底去了哪里却没有明确的记载。账本上全都写着进货所用,可进什么样的货需要用到这么大笔的银两?这根本不可能。”
“咳咳,十几二十万两?每隔半年?”
卫麟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呆呆的呢喃:“天啊,那么多银子足够我活几辈子也用不完了,不,是十几辈子也用不完啊,我长这么大摸过最大的银绽子就十两,银票也就一百两,这还都是你给我的,可到底做什么要用到这么多银子呢,该不会,你爹和别人勾结想要造反吧,这,可这不可能啊,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我不知道,不过,我倒希望是这样!”
阮蔚儿说着拉起衣服道:“麟儿,这些你听过就忘了吧,免得被人知道给你惹来杀身之祸,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在府里能多长个心眼儿,遇到他们千万躲着些,等过些日子外面平静了,我就送你出府。”
卫麟儿蹙眉道:“那你呢,你还要呆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只替我想就不为你自己想想?要不然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走吧,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你。”
阮蔚儿握着卫麟儿的手摇了摇头道:“麟儿,你是这世上第二个肯对我好救过我的人。娘生前总对我说,人善人欺天不欺。我一直都记着娘的话,我想或许就是这样,娘才会保佑我让我在今天遇到了她又遇到了你,也助我先后逃过两个死劫,可我不会走的,我不能连累你,还有一年我就及笄了,你放心,到时我就可以离开阮家了。”她不走,她的仇还没报,她怎么能走。
她要亲眼看到阮家得到报应,否则她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娘的那条命,她又要如何才能讨回?
“可是……”
卫麟儿还想再说,身后却突来传来一道轻响,她转头往地上一看,却是门栓掉在了地上,她上前正要弯腰去捡,却看到有人走进了院里。原是几个下人提着食盒放在门口,连交代都没有就趾高气扬的走了。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折腾这么久我还真是饿了。”
卫麟儿将木栓捡起来看了看四周,这才提着食盒进了屋子,将饭菜全都摆了出来,菜肴还算精致还有碟糕点,看来吃穿上面阮家人并未苛待蔚儿。大概是想将她养好了,将来好卖个好价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