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卫麟儿却是浑不在意的道:“嘁,这有什么,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能有啊?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就算你不会做生意,还有我帮你,就算我帮不了你我也可以找我的乞丐朋友帮你,我的乞丐朋友帮不了你,大不了我们去找会做生意的人取取经嘛。”
阮蔚儿在心中叹息摇头,只觉眼前的女孩儿太天真,想的也太简单,拜师也得有人收才行,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世上哪会有轻易便肯把自己的本事全都教给别人,再让别人来抢自己生意的商人?
她虽不懂做生意,可也知道无商不奸这四个字。
阮家的人不都是如此?
……
夜,如约来临。
整个苍穹都似被张黑色幕布给遮盖,严丝合缝,无星又无月,这个夜似乎格外的黑也格外宁静,只有那点点万家灯火,忽明忽闪的眨着眼,在夜色里带来微弱的光亮。
帝都街头,除了更夫敲邦子的声音,便也只有禁卫军来回梭巡而过时靴子踏地的整齐噔噔声时不时在各处响起。
邵锋亲自率人巡逻,一直到午夜万家灯火灭都没什么动静。
归义候府里,有个小院儿里却还亮着灯,轩窗处投射出一个窈窕黑影,彭氏披着外衫坐窗畔榻上,不多时有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几更天了?”
老妈子将手中东西放下回:“姨娘,已经二更天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可千万别熬坏了身子,姨娘放心您交待的事儿,彭爷从未出过差子,定会给您办妥的。”
“睡,我怎能睡得着?”
彭姨娘憔悴的脸庞在油灯下透着几分阴毒狠戾:“不为筠儿报仇我死都不会瞑目,我就梦筠一个女儿,自小千疼万宠,可我的筠儿却死的那么惨,反倒是害死筠儿的凶手不止活着,还一个个都活得风风光光的。每每想到此我都恨不得亲手拿刀杀了他们替筠儿报仇血恨。”
“最可恨是那个没用的老匹夫,女儿被杀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拿我撒气夺我的掌家权,我知道他们现在肯定都在背后得意,都在笑话我,哼,我倒要看看有天他们也落到我这个下场的时候又要怎么得意,我就要看看老匹夫到时会不会护着那几个贱人母女。老匹夫不敢替筠儿报仇那我就自己动手,我现在杀不了纪华裳,我还不信我对付不了一个区区阮家!”
女人看着窗外夜色,声音字字都含愤恨。
她女儿的命,她十几年积累的地位,所有一切她都要从他们身上一点一点全部的讨回来。
直到,那漆黑的天空陡然出现一丝耀眼的亮光,女人脸上终于闪现出一抹阴森的笑,眼看着那光芒越来越湛,几乎将那半边夜空都点亮。
女人这才关了窗息灯,躺上了床榻。
与之相反。
无双阁里,原本才合衣睡下的安夙却是被突然其来的响动惊醒,她起身方才打开房门,守夜的珍珠等人也已到了厢房门口,一起来的还有幽冥。
“主子……”
安夙望着烧红的天空,淡笑:“看来妾彭氏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南面起火的地方应该是效外阮家的染坊和织坊,这么大的火势,看来放火的人应没少往里面撒火油,还真是给足了力气。”
幽冥闻言抽了抽嘴角:“主子英明,阮家在城郊的织坊与染坊还有两个放置布匹和皮草的仓库同时起火,布匹和皮草本就易燃,加上今夜吹的东南风,火势烧的极快也极大,那边水源虽充足,可附近住户离的相对较远,火势太大一时难以扑灭,邵锋已带领右卫军前往救火,阮家的人也全都被惊动。”
“还有卫卜那边今晚也点起了灯,属下去了一趟,那个叫麟儿的小乞丐查到了一些事……”回到厢房里,幽冥将卫卜原话一一转述给安夙。
安夙静静的听着,跳跃的烛光中少女明眸未眨,脸上并无诧色。
沉默片刻她笑:“果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那日小丫头随阮蓝儿阮蔚儿两人来候府虽呆了不到半时辰,却已不复当夜的狼狈与落魄,反而洗尽污浊后,浑身都透着股伶俐劲儿。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阮家秘辛都套了出来,也是个人才,就连她也没想到阮蔚儿对阮家的恨这么深,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如今,全都应正了她的猜测。
阮蔚儿多年被欺凌又怎么可能会不心生怨怼?
含羞草未必真含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