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她手中匕尖紧紧抵在他身体,低沉的声音不掩怒意:“你耍我?哪有人回家不走大门却钻狗洞的?你不是说你身无长物,可我看这宅子却极大,你确定这真是你家?该不会你是故意的,故意将我骗来这里,等我进去之后好让你的人救你然后再来对付我?”
那伸出墙头的丛丛暗影,随风摇摆发出沙沙声响,细小如剪刀的枝叶葱翠碧绿盎然,墙后是片竹林,很大一片竹林。
看到这竹林,她若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她也可以自戳双眼了!
男子收手侧头,漆黑如曜石般的眸子望向安夙言道:“壮士你误会了,你让我带你回家,这里便是我住的地方,应也算是我的家。从这里进去更近,这里面也没什么公子所说的伏兵,只有个年逾七十已耳背眼花的守宅老人,若不信等你随我进去一观自然知晓我未有虚言。”
“……”安夙只静默看着他。
她自然知道这宅子里只有一个守宅老家仆。
她更知道他满口谎话。
这宅院她找人查过,却未查到他,甚至在帝都也打听不出这样一个人,可短短不到两个月她便巧遇他三次,第一次她心神俱失无意跑到护城河边遇到他,第二次被绝煞阁的人追杀,未择路闯入这个宅阮遇到他,今夜她从那处河堤上岸也不过是觉得已泅到安全地段,千菩提已不可能再追上来。
三次都是临时起意。
除非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否则绝不会是什么蓄意图谋,也就是说他们这三次相遇的确都是巧合,他与她之间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关系,可不知为何自那之后她对这个男人却总有种忌惮,深深的忌惮。
来的莫名,却又极其强烈。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在我死之前,我肯定先送你去见阎王。”安夙睨着男人好半晌方才阴冷的出声,话落手中匕首一收,右手直接落在男人后劲脖五指抓着男人衣领,双脚一踮,直接提着男人飞上了半空。
那画面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七尺有余的男子虽然身形也可说是很削瘦,可比起身为女子的她来高出一个头还稍有多,却就那样被她当鸡仔子一样拎了起来。
许是安夙未打招呼,动作又太突兀,突来的失重感让男子有些措手不及,他身子微微有些僵硬,尤其下坠时脸色微有泛白,直到双脚踩地的踏实感再次传来脸色才渐平复。
安夙落地之后却是本能去看四周的地势与景致,这的确是二十几天前她才到过的那个地方,延着这个方向走走出不远便能看到那片碧湖,撇头看向男人的几不可见微变的脸色。
她轻嗤出声:“不怕打劫不怕死,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原来居然也会怕高?现在你知道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出门在外就算你什么都不做可难保天降横祸你逃也逃不掉,所以,下次最好别再滥发善心,也最好在身边带着人,万一有人再打劫你,至少也有个人能帮你,就算帮不了你,也总有个人可以带着你逃跑,那总比你瞎闯瞎撞来的好。”
男人被嘲笑也无异色,边朝前走边道:“多谢壮士提醒关心,不过我不认为我会那么倒霉总遇到打劫。你也不必看任何人都像坏人,想想你虽打劫了我到目前为止却没真的杀了我,相对来说这不也是种幸运?”
“你到是,想得开?不过你这声谢谢说的未免有些早,等我拿到银子你再说也不迟。”安夙声音里多了丝嘲讽。明明眼瞎此刻更被人‘打劫’性命受到威胁,却还能笑得从容?
若非有所依仗,便真是个怪人。
初见时她觉他与萧烨身上有种相同的东西,可她现在才发觉这两个人完全不同,眼前之人身上的素雅淡然已深入骨髓,那种泰山压顶而色不变的气韵,萧烨拍马也难与比肩。
那个人的温润儒雅是为掩藏他本质的贪婪与浮华,只不过他一直隐藏的太好竟无人发现,可表象终只是表象,当有天虚伪的面具被揭开露出骨子里的丑陋与肮脏时,也会更让人觉得憎恶。
两人未再言语,穿过水榭便是一座木雕小桥,过了小桥便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屋宛,屋苑就建在湖边。
跨上台阶男子伸手打厢房门,安夙随之走了进去,接过男子递来的火拍子将放置窗边桌上的烛火点燃,厢房中布置很简单,外室摆放着高高的八宝架,不过上面空空,除此之外还有圆桌和圆椅凳,四面墙上挂着山水图。
内室之中置着红木镂花三开屏风,屏风后是张雕花大床,床榻上挂着金勾流苏与织锦围帐,除了生活一应用品,其它的摆件似乎都被收了起来。
男子进入房间将食盒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