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啪的声响中。
鞭梢稳稳落入一只手掌。
男人捏着鞭子,原本温润的脸庞之上尽是冷戾之色,浑身更散发着低沉到让人窒息的气息,珍珠等人皆慑慑的站在一旁,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安夙回神,看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脸上有着讶色:“怎么,王爷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王爷当真不守信用,抛下华裳一个人独自去赴宴,可没想到王爷竟然还在府中,我找遍王府也找不到王爷,王爷莫不是像闺中女儿一般躲在屋子里对镜梳妆去了?”
“本王从未答应过你!”
萧烨甩开鞭子,眼帘之中怒气未散:“纪华裳,本王容忍你,可本王劝你不要仗着本王的容忍就挑战本王的底线。这里是贤王府不是你永宁候府,也别拿救命之恩来压本王,别以为本王会纵容你在王府撒野。你毁了本王这园菊花,这笔账本王会和你算。”
“王爷想怎么算?不过几拢花,大不了我赔你,用得着这么凶?况且这能怪得着我?若你不把我晾在这里我自然也用不着拿这些菊花来撒气。”女子扔下鞭子便朝男人顶了回去。
男人浑身都散飙着冷气,星眸里氤氲着骇人的气息:“这么说,这还是本王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难不成你还想赖在我头上。不过几株菊花,你朝我发什么火?难不成,王爷还真想为几株花便恩将仇报杀了我?”看到男人怒气难抑女子却是浑无所惧,尤自嚣张的让邵锋真想狠狠煽她两耳光。
“什么不过几株菊花,你知道这菊园里的菊花是哪儿来的么?这些都是当年瑜嫔娘娘亲手所种,都是王爷一株株亲手移植到这里,是王爷爱惜多年的心血也是王爷对娘娘的一片孝心,你居然说毁就给毁了?”
“你们也未曾告诉过我,我又怎么会知道?”
见邵锋板着脸唾沫四溅的样子,安夙退后两步:“斗诗会那会儿王爷不是还说什么一朝西风撵做尘,化作春泥更护花,明年的花会比今年的更美,我怎知王爷竟这么念旧,居然还留着瑜嫔娘娘的花。反正这花我不毁也毁了,你们想怎样?”
念旧?用在他身上,都是对这两个字的侮辱!
她当然知道这花圃的来历。
菊,是萧烨母妃瑜嫔最喜欢的花,就在他随身佩带的那个香囊里还放着瑜嫔亲手风干的一朵绿衣红裳,当年他中剑昏迷时都紧捏那香囊不放。
那时她还未对他许心,本以为那是他心爱之人所送,还曾在后来喝酒时以此调侃。可他说他并无心爱之人,还掏出香囊给她看道是他母妃遗物,更告诉她在他府中有个菊园,里面很多花都是从瑜嫔当年宫殿中移植,后来他又四处搜寻了许多名品建了这个菊园怀念自己的母亲。
他说将来战事结束,如果他们都能活着回去,他定会带她回府亲眼看菊园里百花盛景,定要与她亭间抚琴舞剑,执壶论天下,醉卧花丛间。
他说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离开苍咙关前夜,他醉后还说……
即使这所有都是她一厢情愿,可到底还有三年生死情谊。就算安夙‘死’了他所有的计谋全都落空,可兵权他已拿到,就算恨她也可冲她一人来,哪怕将她尸体鞭尸,哪怕让她死无葬身之地都好。为什么要放出莫须有的消息,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安家?
他莫非以为她会对他死死纠缠?
他难道不知,她安夙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最恨的,就是抢别人男人的人,她绝不会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他有心仪之人,她也只会带着她的骄傲转身,宁愿和他此生再不相见,也绝不会让自己变成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她更不屑于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他自小失母,她亦父母皆丧。
她一直觉得他们同病相怜,她也以为能够谨记着母亲生养之恩的人,必是至纯至孝之人。可她就是个睁眼瞎,竟看不出那都是在演戏。
狗屁的至纯至孝。
不过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她父女二人为大邺征战沙场,平内乱,驱外敌,保家国,用血用命护他萧家江山安稳,父亲更是一生忠烈,马革裹尸。他却将前朝余孽这样祸及九族的罪名强扣在安家头上,灭了安家五代九族?
临江安府安家祖祠之中,宗族牌位,宗族族谱,从安家立族之初到现在所有族人全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百条族规她现在还能倒背如流,族谱之上那些人那些名字,又有哪个能与前朝沾上半点关系?
她有时也在想,到底这个人得有多恨她?
才能做得这么绝!!!
“你……你这女人真是没救了!”邵锋看女子昂头那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