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付紧急集合,一曼和同寝室的伙伴夜里摸黑练习穿衣,打绑腿,捆背包……本来是积极的行动,被队长发现了,不仅当场训了一顿,第二天早会上还在全队狠狠批评了一番。
开始,一曼想不通。后来慢慢明白了,军人啊,就是要令行禁止,统一行动。
慢慢就有了经验了:睡前,脱了鞋子放在自己床下,鞋尖冲前;脱了衣服,先看袖子有没有反过去的,把它弄顺,盖在自己被子上端,领子朝脚那头,两个袖子向两边平铺开,这样穿起来快多了,绑腿带和腰带叠好,顺放在枕头底下……
都是一回生、两回熟的事情,什么也难不住这些有心计的姑娘,特别是一曼。
在寒冷的冬季,她们接受一个战士应该掌握的基本动作训练:队列,射击、投弹、土工作业,打班进攻,排进攻,匍匐前进……室内课程也很繁重:世界革命史、经济学、《共产党宣言》……一曼虽然入军校前已经零散地读了不少革命理论书和一些进步书刊,但没有这么有板有眼地系统地学习过。可她比起那些从来没接触过革命理论的姑娘来,接受这些课程,要顺当得多了。
一直关心中国革命的斯大林听说黄埔军校招收了女兵队,他很是兴奋,要求拍张照片给他看看。1927年3月5日,一曼所在的女生大队全体成员在军校院里大礼堂前拍了一张合影,展现的是中国第一代女兵的飒爽英姿。
学校里的阅览室里有各种马列主义的书籍,墙上贴着反帝反封建的标语。茅盾当时任政治教官和政治部指导员。他给学员们讲国民革命的目的,讲妇女解放运动。
一曼不仅努力学习共产主义的革命理论,她还努力学习军事,研究战术、兵器、地形及做为一个军事指挥员必备的军事课程。在操场上摸爬滚打,演练队列知识。中国共产党在武汉召开第五次代表大会,一曼还参加了布置会场工作,担负警卫的任务。
四月里,野外演习开始了。一曼和另外几个姑娘担任尖兵,她们提着枪,由队长带领,在一片柳林里向前搜索。一会儿“卧倒”,一会儿“前进”,就像前面真有敌情一样。
卧倒在一块坟地里的时候,一曼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几只小羊在静静地吃草,她觉得特别好玩,想起在家时,自己也喂养过一只可爱的小羊,那是她用压岁钱买来的,后来因为功课紧张,交给别人喂去了……想着想着,她忘了这是在演习,忘了自己是个战士,竟然站起身跑了几步去吆喝吓唬小羊们。
“你干什么!”队长吼了起来,“你这是破坏战场纪律,你懂不懂?你要被处罚的!”
回到学校,她在区队面前受到了更严厉的申斥,并被罚站10分钟。
罚站结束回到寝室,一曼难过得直想哭,她不是觉得委屈,而是觉得自己真不该做错这样一件事。
有个胖姑娘过来安慰她:“又不是真的。队长也太不近人情了!”
一曼忙说:“我错就错在没把演习当成真的。我该受罚。老是原谅自己,就永远成不了好战士!”
一曼在家时就有肺病,在闹学潮的时候犯过,这回由于过度劳累,又吐血了。大家把她送进了医院。
她在病床上躺了十多天。这期间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情: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背叛了武汉革命政府,向共产党人和工农革命群众举起了屠刀,国共合作被破坏了。驻守宜昌的夏斗寅部队和由四川出来的杨森部队汇合起来也通电反共了,革命形势极其险峻。
一曼所在军校的学生编成了独立师,由叶挺带领,就要开赴前线了。一曼顾不得肺病不肺病,保卫革命要紧。她换上军衣就回到学校,和队伍一起出发了。
革命形势的急剧变化,校园的平静生活完全打破了。许多人徬徨、徘徊,还有的共产党员宣布退党。一个独立师政治部主任也在报纸上发表宣言脱党。一个同一曼一块从宜宾来到军校的姑娘,深深感到形势不妙,动员一曼和她再一起回到家乡去。一曼坚决不肯,她认为;作为一个革命战士,不能在革命顺利发展的时候就参加进来,而在革命危急关头就退出去。她说:“革命战士要用生命来保卫不倒的红旗!”
那个老乡独自走了。一曼跟随着学生兵团开向了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重大事变的南昌。在路上,一曼忽然病情加剧,不得不在组织安排下脱了军装,化妆成逃难的农妇,转移去了上海。
当时的上海,是反动派的大本营。每天都有共产党员、革命志士和无辜群众在流血。反动派的口号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漏网一个。”一曼在一个四川老乡的家里打工,处境危险,经受了敌人一次又一次搜捕的考验。她却意志无比坚定。
如果一曼不是重病,她一定参加了那个决定中国革命命运的南昌起义。
1927年8月1日,南昌城打响了武装革命反对武装反革命的第一枪!
周恩来、朱德、贺龙领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