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我国欲控制中国,我国应打破美国,即以我国在日俄战争所用之
方法,而对付美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
国。如我国能够征服中国,则亚洲其余国家如南洋各国,必惧我而向我投降。那
时世界才知道东亚是我国的东亚,而无人敢来破坏我之权利。此乃明治大帝之遗
策,此计划之成功,对于我国之生存,有伟大的意义。
我们如果要在满蒙夺取真正的权利,则必须利用这种区域,作为我们藉口发
展我国商业而侵入中国其他各地之基础。我们既已用有保障之权利把自己武装起
来,那我们即能将全国的富源夺入自己掌握了。我们既能支配中国的一切富源以
后,即可转而征服印度,南洋群岛,中、小亚细亚,甚至欧洲。如我大和民族欲
称雄于亚洲大陆,则掌握满蒙不过是初步而已。
南满铁路不能满足我们的自由,如估算现时的需要和将来的活动,我们应将
北满和南满铁路一样拿到自己控制之下。在这条件之下,我们不能不对北满采取
侵略步骤,以求保证北满将来的繁荣。如苏俄所有的中东铁路,将在这一区域内
图谋发展。那末,我们新大陆政策,将受到打击,这在最近将来会引起我国与苏
联间不可避免的冲突。在这种情形中,我们不能不再演日俄战争中我们所已经演
过的那场旧剧,那时中东路将转为我有,正如南满铁路旧日转为我有一样,而我
们将夺取吉林,如当时我们夺取大连一样。因夺取北满之富源,我们将再度与俄
国相见于蒙古战场,看来实为我国力发展的纲领中应有之一条。
……
“看看这个,就会知道它的什么‘共荣圈’、什么‘帮助中国人’,全是谎言、骗人的鬼话!”一曼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她的怒火也在两个年轻人的心里点燃了。
没有别的事儿的时候,一曼就奋笔写她的小说。她把“九一八”事变后在奉天(沈阳)所见的日军的暴行,以及敌伪成立满洲国的罪恶目的,被虐待、被残害的中国人民的惨状,人民对祖国的热爱和担忧,要求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推翻满洲国的强烈愿望,都写到她的通俗小说里去了。她写完的草稿,首先读到和首先受感动的两个读者,自然是小韩和董宪勋了。
在一曼伤势进一步见好的时候,三个人开始谋划出逃的事。他们计划去宾县三区,即赵尚志军长率领抗联三军活动的地方,一曼让小韩筹措经费,而让董宪勋做一些必要的物资准
备。
到6月下旬,董宪勋探听到警察即将换防的准确消息。一旦警察换防,董宪勋调走,来个别的警察,一切准备都将落空。一曼决定加紧准备行动。因一曼仍行动不便,不能独立行走,更不能跑,董宪勋还为一曼制作了一个小轿。小韩毅然卖掉了两个金戒指和两件大衣,得款60元,要携带的医疗器械也转移出来做好了安置。董、韩二人的行动完全是自觉自愿和感人的,事后敌伪报纸称,“同行之女子一名,系市立医院六号病室之看护妇,名韩勇义,呼兰县人,因每日与赵相接触,不免受其金钱之运动,而警士之逃走,亦系金钱之诱惑之。”完全是造谣、歪曲了。
6月24日,三人召开秘密会议,决定6月28日星期天晚上行动。
28日这一天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这为三人的出逃行动增加了困难,但也对出逃行动是个很好的遮掩。夜幕、雨声、雷声……
医院里一般人早早休息了,街上行人也比往日明显稀少了许多。
小韩在天黑以后就到了病室,她帮助一曼换上了一件很普通的旗袍后,便扶着一曼一步步挪到长廊尽头出门的台阶处。董宪勋过来把一曼背下了台阶。出了楼门,小韩和董宪勋两人共同搀扶着一曼走进医院里平时轻病号散步的林荫小路。他们不敢走医院的大门,那里有门卫,大门已上锁,两边门垛上的灯彻夜亮着。
小韩先跑几步,拆下了木栅栏上的几条木板儿。白天她已悄悄启掉了板上的钉子。三人钻出去之后,她又照原样把木板按上。
一辆黑色小汽车在离栅栏不远处的雨中停着,车上所有的灯都没有开。一曼和小韩坐在后面,董宪勋坐在司机的右侧副驾驶座位上,便于指引道路。
车开动了,董宪勋没有让司机开灯。这是辆出租车。开车的是个白俄。
雨下得很大,车前窗上的雨刷子来回摆动,仍不易看清前边的路,好在市区内道路好,又有路灯,司机熟悉路况,车辆又少,跑得还是蛮快的。可是一出城就不行了,黄土路本来就不平,又被雨水冲了个七坑八洼,车子就像摇旱船,晃晃悠悠,又特颠,车轮溅起的泥水把两边车窗泼成了乌玻璃。司机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地骂着,大概是觉得出这趟车太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