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黑衣人冷不防吃了一亏,大怒,右脚重重踏地,送出一道暗劲。褚灵媛本已受伤在先,一时闪避不及,只感一股暴烈的真气自足底冲入,身形不由一抖。檀道济暗呼糟糕,原本流畅的合击在一瞬间现出破绽。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刹那之间。黑衣人把握时机,爪中吸力暴增,檀、褚二人急忙撤手,却已然不能,体内的真气源源流失,又有一股至刚至阳的霸道劲气逆着手臂袭来,不断地侵袭浑身的经脉。
“混天大法!”
二人同时大骇,惊呼出声。此时司马瑶英正好赶至,见母亲额角汗珠满布,鼻下竟溢出鲜血,遂下意识伸手去扶,被褚灵媛急声喝止。司马瑶英呆愣当场,又当机立断,挥剑向当中的黑衣人砍去,却如击坚壁,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所阻,切入数寸便无力再进。
四人滞立当场,似僵持不下,王辰看在眼里,心下焦急,紧握龙渊剑,穷尽全身功力使出祖传剑法中突破力最强的“惊龙式”,无形剑气伴随着一连三响的剑啸声,攻向战圈正中。刺耳的嗤声响起,两道剑气转瞬即灭,第三道剑气深入丈余,亦湮灭消失,虽未伤及黑衣人分毫,却令其真气的运转在刹那间一滞。王辰力竭,无力地瘫倒在地,檀道济与褚灵媛则乘隙各自平移一步,总算摆脱了三人共处一线的局面。
司马瑶英顿感压力大减,舞风剑奋力下劈,距黑衣人头颅不及半尺,褚灵媛狠一咬舌尖,强烈透支毕生功力,默契地与檀道济再运合击之术,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再生共鸣。黑衣人眼底现出惊慌之色,一口逆血上涌。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黑衣人暗骂一声,眼神在一瞬间无比狰狞,身体突然膨胀些许,一股无匹狂暴的劲气透体而出,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糟糕!”檀道济与褚灵媛异口同声,却因为内力损耗过巨,再也无力扼制。一声脆响传来,舞风剑应声断为两截,无穷无尽的大力爆发开来,似能摧毁一切。檀道济与褚灵媛首当其冲,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臂骨开裂与长剑寸断之声交织,飞射的断剑碎片夹杂在那令人恐惧的爆炸力中,席卷向褚灵媛与司马瑶英母女。
“走!”
“娘!”
决绝与凄厉的呼声同时响起,褚灵媛七窍流血,千钧一发之际,飞身挡在了司马瑶英身前,噗嗤之声传来,不肖片刻,便已浑身浴血,同司马瑶英一同摔在两丈开外。
黑衣人也不好受,趁机连点胸前的三处大穴。檀道济被震退,眦睚欲裂,怒火无以复加,狂喝一声,自断右臂,回光返照般气势爆增,猛然向黑衣人扑去,大有同归于尽之势。黑衣人亦神色一狠,掌中现出一枚毒镖,正欲痛下杀手,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却是刘义康正纵马赶至。
黑衣人眼角微动,又侧目瞥见从另一侧向檀道济急奔而来的一众亲随,他嘴角一翘,翻身后闪,阴笑道:“檀大都督稍安勿躁,王爷自会亲来招待一番!”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传进场中众人耳中,说着长啸一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晃过众人,跃入江中不见。
檀道济一时追赶不及,两眼痛红,正望见率众疾驰而来的刘义康。“刘义康小儿!”檀道济仰天怒喊,一股逆火急剧上涌,怒极攻心,虎躯一阵剧烈地痉挛,登时没了气息,伫立原地,竟死不瞑目,那恍若凝实的呐喊回响在断魂的江边,久久不散。
“将士们,为大都督报仇啊!”参军薛肜率先赶来,却终究迟了一步,他挺身高呼,红着眼冲向刘义康众骑。参军高进之顺势一拍司马瑶英的脊背,紧步跟进,边冲边喊道:“这里有我们顶着,快走!”
司马瑶英陡然惊醒,扬起头来,正瞧见不远处挣扎着站起的王辰。褚灵媛的遗体冰冷无声,檀道济伫立的残躯孤独悲凉,司马瑶英尖叫一声,朦胧的双目在刹那间变得坚毅,她飞身向王辰掠去,支起他几近虚脱身体,朝着薛肜等人的反方向脱身而去。
……
宋元嘉十三年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年,一代名将檀道济含恨而终,天下震动。建康四月飞雪,地震霜生,宋帝刘义隆大惊,昏倒不起,从此深居后宫,不出半步,大权由彭城王刘义康完全把持。全朝上下噤若寒蝉,但一则流言却迅速地蔓延开来:宋帝病危,刘义康忌惮檀道济谋反而将他诱杀,同行的参军薛肜与高进之等人亦亡。
木已成舟,刘义康骑虎难下,索性将错就错,以雷霆手段将檀道济的子嗣全部抓捕,以谋反之罪一并诛杀,檀家一门忠良,自此而绝。南朝举民皆哀,一曲歌谣不胫而走:“可怜《白浮鸠》,枉杀檀江州!”北朝皇帝拓跋焘则拍案大喜:“道济已死,吴子辈不足复惮!”
多事之秋,无独有偶,前晋皇后褚灵媛亦遇刺身亡。很快又有流言传出:刘义康早在褚灵媛归天之前,便强将其女司马茂英囚于府上,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