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既非初逢,二位又何必如此见外?”黑衣人迈进一步,伸出一张略显枯黄的手掌,说道:“本座也不想做棒打鸳鸯之事,只要交出那件物事,便放你们一马如何?”
司马瑶英听见“那件物事”四个字,瞳孔一缩,不自觉地举拳护于身前,只感怀中的发簪仿佛有千钧重。王辰亦是暗吃一惊,没想到这黑衣人竟连晋室绝密都知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黑衣人见二人无动于衷,再踏前一步,紧盯着司马瑶英,声色渐冷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本座便先将你的情郎大卸八块,再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办,怎么办?”王辰汗如雨下,心念急转:此人能独力击破檀道济与褚灵媛的合击,绝非他与司马瑶英眼下所能抗衡;况且此处又四野空旷,荒无人烟,亦无助力可寻,究竟该如何才能护得司马瑶英的周全?
“心战为先,虚实为诣。彼夺者有欲,必先予之;彼欲者无敛,必自坏之。”义父王弘生前的教导在耳畔霍然响起,王辰灵光一闪,迅速定计于心:那枚发簪乃是涉及帝玺与皇剑之秘,此人既有所图,必然投鼠忌器──这便是司马瑶英脱身的唯一契机!
“瑶英,事已至此,还是交出来吧。这位前辈武功盖世,与他死拼非但毫无胜算,还极有可能损坏那件物事,如此损人不利己,又是何苦来由?”王辰收剑还鞘,满脸胆怯之色。
“你──”司马瑶英闻声脸色一寒,难以置信地盯向王辰,戟指骂道:“大不了一死便是!临阵退缩,你怎生如此脓包?”
二人决裂,黑衣人似乎乐得其见,冲着司马瑶英怪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小子满口花言巧语,你二人尚未拜堂成亲,便已勘破情场真谛,当真可喜可贺啊!”
王辰充耳不闻,自顾自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瑶英又何必一意孤行?”
“休要再叫我瑶英!”司马瑶英见状,痛心疾首,声色俱厉,一巴掌便向王辰扇去。
王辰不闪不避,硬受了一击,趁乱传音道:“流云飞,水遁!”
“流云飞!”司马瑶英微微一怔,陡然回神,顿时悔意上涌,却也在刹那间领会了王辰的心意:强敌当前,唯有先乱其视听,再扬长避短,共使那招合击之术,方有一丝逃脱之机!
二人彼此知心,扭打着朝淮水挪近两步,脚底突然同时发力,向左前方飞冲而去。行了数丈,王辰一把握住身侧玉手,司马瑶英心有灵犀,内力一吐,足尖点地,携着王辰腾空而起。王辰亦适时提气上冲,身形再次上移少许,骤然使出家传剑法的一招“飞龙式”,龙渊剑长声颤鸣,两道剑气直向黑衣人击去。
黑衣人脸上现出戏谑之色,丝毫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隔空挥出一掌,雄浑的内力竟引得气压骤变,“嗤嗤”之声响起,一股巨力向二人袭来,那两道剑气则如泥入大海,顿时消失无踪。
王辰心知区区两道剑气阻不了那黑衣人多久,更坚定了早已下定的决心。他气沉丹田,忽然松开了掌中纤手,在司马瑶英诧异的目光中,径自改变了“流云飞”的套路。他将司马瑶英向前推出一丈,自己则强自改变了轨迹,一气呵成下使出了一招“潜龙式”,三声龙吟自震颤的龙渊剑传出,声势斐然。
黑衣人略微一顿,似是洞悉了王辰的计划,左掌收回,右爪探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二人笼罩而来。司马瑶英的身形逐渐放缓,而此时距离淮水尚有两丈之远。她惊急万分,不知王辰为何突然变招,无奈二人已经分开,再难施展合击。
“三剑断沧水”乃是王辰眼下所抵最高之境,两道无形剑气斩向黑衣人,却先后泯灭,王辰狠一咬牙,甩开掌中龙渊,久蓄的第三重剑气裹着绝世宝剑的锋芒,呼啸着脱手而出,奔袭而去,竟有惊天之势。
黑衣人没想到王辰绝境之下还会出此奇招,吸力微减,与龙渊剑互为激荡,其势再减,王辰顿感所受束缚大弱,借着掷剑之力,反向司马瑶英飞去。黑衣人大怒,起身向二人追去,双爪一齐勾出,一股更大的吸力铺天盖地而来。
“果然还是不行么?”王辰心头一凉,苦笑一声,柔情与决绝同时现于眼底,向着司马瑶英低声道:“对不起……”
“辰弟!不──”司马瑶英惊呼一声,奋力伸出手臂,指尖却只能与王辰一触即离。她眼睁睁地望着王辰双掌前推,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黑衣人诡谲的爪力再次袭来,向司马瑶英的斜侧面击去。王辰怒目圆睁,透支出全身功力,强行改变身形,用后背硬生生地挡住那澎湃的爪力,喉头随即一紧,一口逆血急冲而上。
“辰弟!辰弟!”司马瑶英尖声急呼,泪如泉涌,只见王辰面色惨淡,嘴唇微动,那丈余的距离,仿佛比千里还要遥远,无论她如何挣扎,却也再难近分毫。
“瑶英……活下去……”
王辰力竭,被爪力拉扯着与司马瑶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