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连现实也看不真切。两年多过去了,她,究竟在哪里?天大地大,他与她的缘分,又在何方?难道一切的一切,就如同那涛涛的淮水一般,奔腾而逝,逝而不返?
“瑶英……”王辰浑然忘我,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拓跋钰,轻声呢喃,却又猛然从迷茫中警醒,无奈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瑶英?”拓跋钰惑然一愣,不明所以,连一旁看似心焉的拓跋晃也转过头来,茫然地望向王辰。
“糟糕!我现在还是柳云飞的身份!”
王辰的眼光在一瞬间恢复清明,后悔不迭,心道:“我这是怎么了,竟然错把上谷公主殿下看成是瑶英姐了?”他甩了甩头,无暇他想,环顾四周一圈以便拖延时间,又故作神秘地冲着拓跋钰微微一笑,急中生智之下,总算想到了弥补之法,于是轻咳一声,不答反问道:“妖阴,殿下可曾听闻妖阴之事?”
“妖阴”与“瑶英”谐音,拓跋钰嫉恶如仇,一听到那“淫妖”之名,顿时怒从心底起,一拍桌面道:“哼!此妖残害无辜,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不错!人人得而诛之!”王辰见成功地转移了拓跋钰的视线,暗松一口气,又灵机一动,问道:“铲除此妖乃是替天行道之事,我辈自然是责无旁贷!但倘若又有十万人效法妖阴,聚党行淫,为祸天下,殿下以为又该怎么做呢?”
拓跋钰怒火中烧,爆发出凌厉的气势,娇喝道:“此等败类禽兽不如,杀了也就杀了,就算是聚众十万又如何?本宫必亲率我大魏铁骑,踏破他的贼窝,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旁的拓跋晃听在耳中,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看来拓跋钰是动了真怒,他转过头去,担忧地望向王辰,不知这位平素里冷静睿智的师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王辰亦是吓了一跳,心道:“妖阴杀一千人是罪,但公主杀十万个妖阴却不是罪,只因为妖阴不是人──想必这便是拓跋钰的逻辑吧?”王辰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殿下息怒容柳某再问:假如世间之人全部都入了魔障,丧心病狂,那殿下又当如何?”
“我──”拓跋钰闻言,脸色骤变,冲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倘若人人都变成妖魔,难道她还能赶尽杀绝不成?拓跋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粉拳紧握,许久,才恨恨地吐出四个字:“这不可能!”
“是的,这不可能!但如果任由妖邪之人蛊惑人心,那么人间离地狱也便相去不远了。”王辰凝视着拓跋钰的眼睛,叹了一口气道。
“你这是危言耸听!”拓跋钰昂首而喝,这才突然想起明明是她先以宗教“蛊惑世人”为名诘问对方,可怎么话锋一转,反而变成那“柳云飞”在义正言辞地以“蛊惑人心”为由反驳她了?拓跋钰玉脸一红,总觉得自己正陷入某种诡辩之中,却又偏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某并非在危言耸听!”王辰神色一正,朗声道:“自第一代‘天师’张陵真人创立天师道,近三百年来,天下动荡,战火纷飞,前有张角、张鲁裂土分疆,割据一方,近有孙恩举兵作乱,几乎三分天下。殿下难道不以为,道门的势力,其实已大到可以影响天下大势的地步了吗?”
拓跋钰听闻“天下大势”四个字,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仔细一推敲,却发现王辰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不由地想起了三十余年前惊鸿一现的“天师”孙恩:此人武功惊天,甚至险些颠覆了晋室的江山,以至于“孙恩”二字时至今日,都仍是人们避而不谈的禁忌之名。
拓跋钰低头思考,又念及三国时代的张角、张鲁等道门中人,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涨红了脸,不得不承认王辰对道门庞大势力的论断。王辰见不假颜色的上谷公主首度沉默,脸也微微一红,她那明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竟显得有些……可爱?
王辰轻出一口气,连忙端正心绪,郑重其事道:“张鲁、孙恩之辈,皆是以‘天师道’作为幌子,想要夺取天下,虽然失败,却也足以说明‘天师道’对世人影响之深。由此观之,倘若又有奸恶之徒以‘天师道’甚至整个道门为幌,打着‘双修’与‘成仙’之名行那淫邪之事,那天下间又将会出现多少个妖阴?试问殿下能杀得尽吗?”
拓跋钰闻言,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向王辰,原来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无非就是想说这么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拓跋钰突然怒从心起:难道以她的敏锐,还想不通这个道理吗?却全然忘了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义正辞严地高喊着要杀尽天下淫邪之人。
王辰似看穿拓跋钰所想,不待她发作,便径直说道:“此等浅现的道理,殿下想必早已明了。但柳某只是想说,以杀止杀,是不会换来太平的。人心惟危,才是乱世之源!”
“人心惟危!”
拓跋钰脸色微变。王辰的话语,就仿佛一颗小小的石子,在她的心潭泛起圈圈涟漪,一圈又一圈,无声地向外扩散着,直达心田的深处──那是一种无视身份地位,完全源于真情实意的共鸣。拓跋钰怔怔地望向王辰,从他那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