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可思议地一低头,愕然发现一把似曾相识的精致匕首已破开了他的铠甲,正狠狠刺在心口,深没及柄──这便是他此生所见到的最后景象,倒正好应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千古至理。
五十斤重的巨槊“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那大汉的尸体也紧接着从马上坠下。王辰连击得手,与空无一人的战马交错而过,顺势迎着前方的骑兵方阵冲了过去。前排的兵士哪敢相信主将居然一个回合便落马身亡,大惊失色,战马嘶鸣着乱作一团,又与后方止不住马蹄的骑兵撞在一起,如此排排相冲,仿佛连锁反应,再也没有了之前一往无前的气势。
王辰暗呼一声天助我也,全力运劲于掌,将迎面而来的一人从马上击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向后排的队伍。骑阵顿时乱上加乱,被王辰生生打开一个缺口。王辰纵马冲入其中,顺手将一支短槊夺了过来,顿时声威大振。只见王辰如天神下凡,挥舞着短槊一路杀进,仿佛虎入羊群,所触者不是吐血落马,就是兵器破碎,竟没有一合之将。
王辰以“破岩”之势在乱军中一阵厮杀,周身迅速被敌骑的鲜血染红,恍若一尊魔神,令人视之胆寒。但长久的消耗亦令他渐感乏力,心中越发焦急:倘若不能马上冲出敌阵,恐怕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初升的朝阳了。
敌势汹涌,王辰只能奋力拼杀,下手也越来越狠。四周的骑兵似乎被他的凶威所摄,一时也不敢再冲上前去送死,只是迂回着扩出一片空地,将王辰拖在其中,不住地吆喝着。王辰压力顿减,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喘息,可是好景不长,后阵的骑兵很快又追赶而至,与前阵形成合围之势,将王辰牢牢困在阵中。
“糟糕!”王辰暗呼一声,却无能为力,现在身陷重围,突围再非易事。王辰心中升起浓烈的不安:即使武功再高,也终有力竭之时,凭借区区一人之力,匹夫之勇,又怎能与千军万马相抗衡?难怪即使是当年的霸王项羽,最终也不得不饮恨于重重包围之下。
王辰迅速盘算着各种对策,却始终无法找到逃出生天之法。重装骑兵最可怕的地方,正是其一往无前的冲力与异常强大的防御,若不用“破岩”,王辰根本就无力造成致命的打击,可这也会加剧内力的消耗,纵然撑得过一时,最终也只会被活活累死。
“放箭,磕死他!”
一声高呼传来,王辰陡然一凛,心知停在阵中只是等死,不若放手一搏,纵然力竭身死,也问心无愧──他绝不会在这最后关头,弃身后的女子而独自逃生。
“鼠胆之辈,受死!”王辰纵声长啸,一股热血豪情顿时上涌,仿佛天地再大,再无什么可怕,遂一夹马腹,加速向前方最薄弱处冲去。
比之前密集数倍的箭雨笼罩袭来,王辰暴喝一声,周身透出一股柔韧的真气,将蒋氏与骏马牢牢护住,但策马没奔几步,又迎上新一轮箭雨,王辰匆忙回气,故技重施,如此往复,一连奔出不过百步,便已是气喘吁吁。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王辰心下焦急,不慎气滞,虽勉强施出气盾,却还是被一箭射中右肩。王辰轻哼一声,拔断箭杆,不过数息,却又被一箭射中左臂。
“他中箭了!”
“射死这混蛋!”
“别让他跑了!”
众人见王辰负伤,吆喝着张弓搭箭,恨不得立马将他射成马蜂窝,乱箭铺天盖地而来,倏倏之声如催命之鬼泣,令人毛骨悚然。王辰脸色一片潮红,却又在瞬间惨白,鼓起全身功力,正欲奋死一搏,却忽然听到一声令他心痛一生的诀别──
“柳大哥,谢谢你……”
只见蒋柔突然松开了手臂,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千钧一发之际,竟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用自己的后背,挡向了攒射而来的飞箭!
“蒋柔!”
王辰大骇,忙转过身想要拉回蒋氏,却只能与她冰凉的指尖一触即离。他眼睁睁地看着蒋氏那纤细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偏偏无力挽回。无情的箭雨已经及身,王辰悲愤怒嚎,一股惊天之气透体而出,将射入臂肩的箭簇震出,更风卷残云般将周身两丈内的箭矢全部卷落,却还是无力阻止蒋氏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见一支夺命的羽箭透心而入,透胸而出,血红的箭头依旧滴淌着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不!”
王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怒目圆睁,双眼顿时一片血红。
“杀!”
王辰彻底失去了理智,只想着将眼前这群贼人统统杀光,催发出超负荷的恐怖战力,胯下的骏马似也被激发出一股血性,人助马势,马壮人威,就这样一人一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敌阵。
王辰杀意如惊涛骇浪,眼中所见皆为待宰的猪狗,他残忍地狞笑着,又夺过一支铁槊,一手一槊疯狂地挥舞着,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不消片刻,身上便已多处负伤,但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凶性反而更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转眼间已有五十余人跌下马来,或脑浆迸裂,或胸骨凹陷,或身首异处,无一不是死相残酷。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