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避无可避,不知崔公有何应对之策?”王辰苦思无果,无力地望向崔浩。
“事已至此,崔某也无他法,唯有以战止战,止战火于关外,聊尽人事而已。”崔浩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王辰一眼,半响,叹道:“你若要离开魏国,崔某绝不阻拦。”
“我……”王辰心中一酸,无言以对。崔浩苦心孤诣,竭力劝阻魏帝南征,可没想到却迎来了宋帝的北伐,这是何等的无奈?而就当今天下大势而言,南北大战,双方皆无胜算,如此徒劳无功之举,只能换来白骨累累,又是什么?
凉州所见,在王辰的脑海一一闪过,他心中一痛,向崔浩拜道:“千里督护歌,万里白骨颌。死为生者殇,生为死者怅。建功立业也好,保家卫国也罢,这些都不是晚辈所求,晚辈只愿天下能够止战,只愿天下能够太平!何去何从,还请崔公教我!”
“死为生者殇,生为死者怅……”崔浩低声沉吟,不由动容,紧紧握住王辰的手道:“贤侄不以功利为缚,舍家国而取天下,崔某能有你这样的忘年之交,夫复何求?”
“崔公!”王辰目光如炬,昂声道:“晚辈匹夫独身,别无所长,只是粗通武艺。南朝远非小小凉国可比,此时更不同于往日,不知崔公有何计策?晚辈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崔浩眼中光芒闪烁,高声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当鹰翔九天,方不负来这世间一场,崔某又怎能将你拴在身旁?宋军虽然来势汹汹,但统万有上党王亲自出镇,长安亦有琅琊王精兵镇守,扼止战火于西疆也并非没有可能。西行还是南下,还是贤侄自己决定罢!”
统万西望凉州,南面秦州,乃是昔日夏国的都城,战略意义之重显而易见──只要扼守统万,便能同时牵制凉、宋两国之军,如此重任,也唯有北魏第一上将长孙道生可堪。
长安之重,亦是不言而喻,那八百里秦川,正是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之根基。秦州战乱,长安首当其冲;而长安若失,则整片河西之地不保。
王辰犹豫了。西行统万,乃是统筹兼顾之举;南下长安,则是直面宋军之为。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选择西行,可权衡之下,又念及新的困惑,迟疑道:“长安乃西疆之根本,琅琊王既然驻守此地,想必是一方大将,可为何从未听崔公提起?又为何没有在青年英雄大会上见到琅琊王世子崭露头角?”
崔浩脸色微微一变,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回复常色,说道:“崔某虽然在二十年前与琅琊王有点小误会,但此人折节待士,文韬武略皆通,算得上是一代人杰,如今官拜安南大将军,总督关中军政,其子司马金龙为陛下表姐所出,自然是不能再去追求上谷公主了,所以也就未曾参加比武。”
“原来如此。”王辰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没想到这琅琊王已是皇亲国戚,难怪被魏帝委以镇守长安的重任。不知为何,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拓跋钰的丽影,想必她当初正是循着长安古道一路向西,再渡过洮水,如今应该已经抵达吐谷浑的腹地了吧?
王辰暗叹一声,正想要避开长安,选择西行统万,却又突然一震,顷刻间意识到什么,惊道:“什么?琅琊王的世子叫司马金龙?”
司马金龙虽然在长安一带小有名气,但放眼整个魏国,却远不及那“柳云飞”引人注目,崔浩暗奇,不知王辰既然从未见过此人,又为何如此在意?
崔浩一时也猜不透彻,但心想王辰毕竟是宋人,去前线直面宋军总是有些不妥,遂如实说道:“那司马金龙据说少有才华,具体事迹崔某也是不知,但其父司马楚之乃前晋宗室,受先帝赐婚河内公主。十年前刘义隆大军压境,连下滑台、洛阳、虎牢等地,待上党王等人渡河反攻,琅琊王亦引军助战,破宋军主力于长社,又于次年收复滑台,生擒宋将朱修之、李元德,归降者数以万计。如今刘义隆再度北侵,琅琊王主动请缨,崔某遂奏请陛下授其节钺,携秦州刺史冯朗全权指挥西南一线诸军,只待整备完毕,便可过陈仓,出散关,与宋军决战于关外……”
“司马楚之!前晋宗室!”
王辰闻言,一颗心狂跳不停,两耳更是嗡嗡作响,再也听不清崔浩的一言一语,只有一袭白衣在眼前霍然浮现──国破家亡,天高地远,她孑然一身,又能何去何从?在那里,她一定就在那里!
“晚辈心意已决,即刻便南下长安!”王辰一脸毅然,终于再无犹豫,切声说道。
崔浩细数司马楚之与宋军之战历,本想借王辰的避战之心而引他去统万,可没想到适得其反,竟令王辰更加坚定了去长安的决心。崔浩心中再奇,却不知王辰早已将对司马瑶英的感情深藏心底,所以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