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见王辰如此坚决,也不便多说什么,只道王辰是磨砺自己,所以才有意选择直面困难。崔浩眼帘微动,默默地转过身去,平静道:“如此也好,但此行长安,变数甚多,你我既然相识一场,崔某还有一言相劝。”
王辰闻崔浩言语间似有怅意,又似有别情,想要询问,但转念一想,他本非魏人,却与魏国司徒成为忘年之交,如今魏宋交战,战事险恶,此行很有可能有去无回,眼看离别在即,又有谁不会心生感伤?
王辰想到这里,心头亦泛起一股离愁,对着崔浩的背影躬身一礼,正色道:“崔公传道受业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此行长安,只求止战火于关外,崔公但有所命,晚辈莫敢不从!”
“贤侄倒也不必如此。”崔浩暗叹一声,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却已无半点愁绪,他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初你在青年英雄大会上大放异彩,在整个魏国都已有了不小的名声,此行长安,耳目众多,所以还是尽量不要暴露真实身份为妙。”
王辰恭声应是,心想崔浩所言不无道理,况且此次毕竟是宋军入侵魏国,以柳云飞的身份在魏地行事也方便许多。只要找到司马瑶英,再待战事了结,便可以与她远离杀伐,再找个与世无争的世外之所,效仿五柳先生隐居南山,倒也算一桩妙事。言念及此,王辰顿感舒畅,脸上也终于现出了笑容。
崔浩颔首而笑,向他投去鼓励的目光,也未再多说什么,王辰再施一礼,正要道别,忽又一拍脑门,忙道:“崔公莫怪,晚辈一时想得远了,倒是忘了还有一件有疑点的事。”
“嗯?”崔浩疑惑,心想潜伏在魏帝身边的奸细已除,战事的对策也已定,难道还有什么遗漏的环节吗?只见王辰面有惭色,说道:“晚辈那夜潜入沮渠天周府上,无意间还探知沮渠兴平潜伏的目的之一,是要取得‘那件宝贝’,但究竟所指为何,却并未明言。晚辈以为,沮渠天周既然如此隐晦地谋求此物,想必那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
“那件宝贝?”崔浩闻言,思考片刻,似联想起什么,面色倏而一变,忙追问道:“可还有其它蛛丝马迹?”王辰见崔浩如此郑重,心知事关重大,低头回想,却只能忆起一大堆男**邪之事,脸不由地一红,尴尬道:“请恕晚辈无能。”
“不,你能带来此讯,已是万幸!如崔某所料不差,‘那件宝贝’就是──”
崔浩神情严肃,突然上前一步,道:“事已至此,崔某也不便隐瞒。”说着又再次压低声音,以仅能二人可闻的声音在王辰耳边说道:“你可知道帝玺与皇剑的传说?”
“帝玺!皇剑!”王辰闻言,大惊失色,他当初被人追杀,险些丧命,不正是因为……
王辰的心咚咚直跳,突然又想起司马瑶英所持的那枚神秘发簪──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知晓的绝密,而帝玺此刻尚在宋帝刘义隆手中,以此推断,“那件宝贝”自然就是指皇剑了。难道说传说中的皇剑,就在魏帝拓跋焘的手中?
崔浩见王辰一脸惊容,知他已明了“那件宝贝”所涉之重,而王辰见崔浩坦诚相待,亦将自己所知告予崔浩,只是将涉及到司马瑶英与发簪的细节略去。崔浩静静听完王辰所述,眼皮微微一跳,沉声道:“当年苻坚兵败,南北大乱,皇剑曾一度被‘北霸枪’慕容垂所得,后来燕国内乱,皇剑历经波折,这才辗转落至陛下手中。其实你师父当年出山被拜为国师,也正是确保此物不为奸人所得。”
“什么?原来师父他……”王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才发觉原来事情远没有自己所想得那么简单:孙恩、宗仇、还有当初在淮水追杀他的那个神秘杀手,这其中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崔浩眼中闪动着果决的光芒,凝声道:“皇剑的下落,乃是机密中的机密,绝对不能向人透露!你师父曾经说过,帝玺与皇剑乃是由当年晋高祖司马懿所传,所涉及的绝非只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此二物一旦齐聚,则天下必然深陷永无止境的灾祸!切记!切记!”
王辰从未见崔浩显露过如此严厉的神色,心知那必然是祸及天下苍生的禁忌,容不得半点马虎,连忙指天为誓道:“崔公放心,晚辈必定严守机密,绝不会向他人透露半个字!”话刚出口,又突然想起了司马瑶英。她欲集齐帝玺与皇剑而复兴晋国,届时兵祸难免,这岂不正是天下大乱的先兆?王辰心中一寒,更坚定了决心,定要将她从复仇的执念中拉出,从此二人便不再理会这一切的恩恩怨怨。
崔浩见王辰竟立下了誓言,安下心来,说道:“至于那两件物事背后究竟藏着什么,自从孙恩死后,也就只有你师父和道渊神僧知晓,但如今看来,那宗仇可能也知道其中的辛秘。此人虽和你师父同受重伤,但其羽翼仍在,所以贤侄日后务必要以谨慎为先。”
“晚辈谨遵崔公教诲!”王辰重重地一点头,心想觊觎皇剑之人都隐藏在暗处,对付起来着实不易,此行长安,还是尽量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