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他来了!”
王辰突然警觉,伏低身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司马瑶英也在一瞬间收敛心神,屏息凝神地向内院拱门盯去。
果不其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一个不高却威武壮硕的男人推门而入,龙行虎步般行至院中的石桌旁坐下──正是威震巴蜀,又智夺南秦的宋国大将裴方明。
王辰挑选的隐蔽位置极好,正好是背对裴方明的方向,二人对望一眼,心有灵犀,王辰运劲于手,屈指轻弹,射出一颗小石子,准确地打在裴方明右侧的一座假山上。
“什么人!”裴方明骤然警觉,虎目圆睁,倏地站起身来,戒备着盯向假山。
“明月当空,清风送爽,将军何故自扫兴致,置美景于不顾?”
一阵悠扬之声从身后传来,裴方明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人正神闲气定地坐在石凳上,对着他报以浅笑──不是王辰是谁?
隐在暗处的司马瑶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点惊呼出声:“天啊,辰弟竟能如此迅疾,难道这便是他所说的‘寒游之势’吗?”司马瑶英喜上眉梢,两眼神采连连,心想王辰此举声东击西,先声夺人,裴方明至少已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裴方明冷汗直流,又惊又疑,暗道:“此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若要行刺杀之事,可谓是易如反掌,他现在身着夜行衣,显然心中有鬼,却又一副心平气和之色,究竟有什么企图?”
王辰料到裴方明所想,故意不说话,上下打量起他来。裴方明心中没底,却还是迎上王辰的目光,面色不善道:“阁下是何人?”
“裴将军可否先坐下来呢?”王辰等的便是这句话,不答反问道。
裴方明冷哼一声,暗忖对方若想杀他,早已下手,根本勿须多费唇舌,遂把心一横,猛地坐下身,冷冷道:“阁下现在可以说了吗?”
王辰暗赞一声,心道这裴方明果然不简单,倒是和刘康祖一样有着大将之风。王辰念及早已想好的说辞,微微一笑道:“裴将军与刘将军之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不久前便和刘将军在白水有过不期之遇,今夜又能在此见到裴将军,实乃三生有幸!”
裴方明心念急转,瞬间便想通了王辰的身份,脸上却看不出喜怒,不消多时,突然一拱手,仿佛心悦诚服,赞道:“柳兄弟果然神功盖世,裴某起初听闻还不敢相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佩服!”
“裴兄客气了。”王辰见对方有意示好,大出所料,呵呵一笑盖过眼中异色,拱手还以一礼道:“在下不请自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裴兄海涵……”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都在全力戒备。裴方明见试探不出什么,一时也猜不透王辰来意,索性直言道:“王兄有话请说,裴某洗耳恭听。”
“好!裴兄果然是个爽快人!”王辰一鼓掌,与裴方明目光对碰,面不改色道:“在下来此,只不过是想讲一个故事而已。”
裴方明目光毫不退让,心知王辰必有他意,却也不说破,收起了笑容,径直吐出四个字:“但言无妨!”
王辰心中再赞一声,表面上却依然一副风轻云淡之色,说道:“遥想秦末汉初之时,大将军韩信用兵如神,为汉王刘邦灭魏,破赵,降燕,定齐,可谓是功高无二,国士无双。后来天下二分,楚汉对峙,有人劝韩信脱汉据齐而自立,进可问鼎神州,退可三分天下,却被韩信以知恩图报为由拒绝。时隔百年,在下每每读起太史公所述,都一直在想,尽管最终难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韩信当年的选择,或许并没有错。”
裴方明原本静静聆听,闻得韩信之名,登时色变,死死地盯住王辰,一字一板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瑶英躲在暗处听着王辰的说辞,心中连连叫绝:王辰以韩信为引,显然是别有用心。他表面上在说韩信,实际上却在指裴方明;说楚汉争霸,是对照当今宋魏争霸的形势;说据齐自立,则是以齐地暗指蜀地;再说韩信放弃自立却落得个夷灭三族的悲剧,自然让人以为是想借此劝裴方明自立;岂知王辰话锋突然一转,反说韩信选择忠汉并没有错,这前后剧烈的反差,更增几分神秘。司马瑶英两眼放光,欣然地望着自己的辰弟──他究竟会以怎样的奇招,去说服裴方明叛宋呢?
王辰笑容依旧,淡然地望着裴方明,心里却也升起疑问:他适才所言虽然不拘一格,出人意外,但裴方明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激烈了吧?他分明已经承认韩信忠汉没有错,这值得忠于宋室的裴方明如此激动吗?难道说……
“天助我也!”
一个大胆的想法划进脑海,王辰暗呼侥幸。他本打算以退为进再徐徐诱之,没想到竟歪打正着:原来裴方明早就已有反宋之意。王辰精神一振,试探道:“在下窃以为,昔日韩信并非没有自立之心,而只是没有自立之力罢了。”
裴方明听到“自立之力”四个字,似被戳到了痛处,脸色大变,怒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王辰见状,对裴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