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从南秦归来,辰弟可愿与我在夜空之下,共赏那瑶月星辰?”言之所系,情之所钟,却如残风而逝,无迹无踪。
你,因何而伤?
你,为谁流泪?
那星辰璀璨,不及你流眸光华;那冰天雪地,不阻你顾盼一笑。你是清水,可化为坚冰的锋芒,亦可涤净伤口的血污。你是流云,可降下温润的细泽,亦可遮去残阳的孤独。水涟涟,云翩翩,白衣瑶台剑舞,九天不掩英姿,而等到拨云揽月共数繁星之时,你,又在哪里?
“瑶英……”悲伤袭来,王辰心酸难耐,驻足楼前,念念不忘,恋恋不舍。
“辰弟……”一声熟悉的呢喃从阁楼的另一侧传来,如泣如诉,悔不当初。
王辰陡然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冲去,又陡然止步,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棵婆娑的菩提树下。他颤抖着向那如梦似幻的水蓝色倩影伸出手,指尖相触,冰凉冰凉。
!!!!!
《瑶月星辰》
昨夜悲欢谁堪忆?
形单影只为谁泣?
朱唇启,泪眼迷,
魂萦纤绕恋相栖。
为君轻谣一曲,
泛起点点涟漪。
忆别离,梦里惜;
思往昔,愁情难去;
叹明夕,相忘斜阳里……
“瑶英……瑶英……”
“辰弟!真的是你么?辰弟……”
四唇相接,衷情相泣,温香软玉,月下忘情。
月下,真可忘情?
……
三日后。
王辰躺在一张温软的床上,从梦中悠悠转醒,头昏脑胀,浑身无力,可一夜巫山云雨之忆却兀自浮上心头,徘徊不去。王辰心跳加速,臂膀一伸,发现身旁空空如也,他猛地起身,举目四望,只见轻罗幔帐,妆台绣墩,分明是一间女儿家的闺房。
王辰倏地蹿下床,一声轻盈的脚步声适时传来,他循声转过头去,只见秀门轻启,一名女子亭亭玉立,纤腰微步,如弱柳扶风,一身水蓝色留仙裙,对襟开领,白云拱肩,裙裾飘飘,长袂翩翩,仿佛天女下凡,华美不可方物──不是阮诗诗是谁?
“怎,怎会如此?!”王辰大脑嗡的一声巨响,僵立当场,六神无主,眼睛睁得斗大:那一身蓝色的衣裙是那么得眼熟,竟与他梦中所见丝毫不差!
阮诗诗止步,静静地望着王辰,眼底若有千愁,却被一层薄雾所遮,袅袅韵韵,似喜还忧,那苍白的面庞,若有病容,唯两靥浅晕,惹人生怜。
二人久久相望,王辰惊讶地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夜里迷情的旖旎,其中疯狂之处,令他面红耳赤。一股深深的罪孽感涌入心扉,王辰抖抖瑟瑟地退了一步,不住地告诫自己:“不对!这不是真的!我一定还在做梦!”
阮诗诗默默地望着王辰,微微启齿,却什么也未能说出。她的脸上划过异样的挣扎之色,过得许久,终于果决地迈前一步,晏晏一笑,将满怀矛盾藏入心底,再浅施一礼,落落大方道:“王公子大醉三日不醒,诗诗便自作主张,将公子安顿于此,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勿怪。”
“大醉……三日?!”王辰闻言一凛,踏前两步,急道:“瑶英在哪里?”
阮诗诗见王辰满心只想着司马瑶英,顿感一阵凉意划过全身,玉足不稳,退了半步,又倔强地低下头去,唇无血色,紧咬不语。
王辰见状,心中更急,呼道:“瑶英!我要去找瑶英!”
阮诗诗袂中素手紧握,微微抖动,犹豫了片刻,眼中难掩不忍之色,低声道:“瑶英姐已随,随义父行军北上,讨伐凉州叛军……”
“什么?凉州?!”王辰色变,忽而杀意大盛,眼中仇火迸射,怒道:“司马楚之!一定是司马楚之胁迫瑶英,逼她北上!不!瑶英是我的!我要把瑶英抢回来!”说着便与阮诗诗擦肩而过,跨开大步就要去追,不料袖口却已被阮诗诗死死抓住。
“放开我!”王辰大怒,霸气透露,一把甩开阮诗诗。只听“嗵”的一声响,阮诗诗玉足一软,整个人向后摔倒,连带着将一旁的桌椅也一并掀翻。
异响传来,令王辰恢复了一点理智,本已跨出房门的一只脚如铁钉一般定住。他蓦然回首,只见阮诗诗正瘫软在地,娇喘不止,嘴角竟有血迹。王辰浑身一震,忙闪至阮诗诗身旁,将她抱起,一探皓腕,没想到脉搏竟紊乱至极。王辰顿时心生悔意,连忙双掌抵住阮诗诗的背心,不断地输入真气,直过了半个时辰,才总算压住伤势。
“你,你怎会受如此重伤?!”
王辰额角渗出汗水,身上却冷了半截,刚一问出口,便已自己想到答案:刚才那一拂的力道虽然不小,却绝不至令人重伤垂危,可是那夜他与司马楚之决裂,怒极出手,将石桌拍得四分五裂,余威四散,又岂是不懂一点武功的阮诗诗可以承受的?
王辰一念及此,悔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