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定风的引领下,抬着聂小英尸身的真正送葬队伍进入了忘忧潭。
此时天气已有秋意,但忘忧潭里仍然绿意盎然,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点缀在青草间,端是让人心旷神怡。
特别是那一汪方圆不过七八丈的淡蓝色深潭,与天空交相辉映,简直是造化的奇迹,深潭表面风平浪静,但潭水却通过下面的缺口源源不断涌出,沿着峡谷形成一条不小的河流,由此可以推断,深潭下面肯定有巨大的泉眼,才能冒出如此大的水量。
张定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啧啧称奇道:“没想到阳城外面还有这样一处美景,大兄,你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张定风站在深潭边,目光落在对面斜坡的草地上,此时太阳刚刚冒出头,给草地披上了一层金红相交的绸缎,在那绸缎中央,似乎有一个小女孩正在追着蝴蝶玩耍。
“好多年了,”张定风略带感慨说道:“当年我为定山的事后悔不已,心中的愧疚经年累积,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便经常一个人进山林,有一次意外间就来到了这里。”
张定林记起来了,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大兄经常不见踪影,原来是到山野间寻清净来了。
“此地远离闹市,幽静有余,确实能让人忘掉烦心俗事,所以大兄你给这里起名叫忘忧潭?”
“名字不是我起的,”张定风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人了,是她告诉我这里叫忘忧潭。”
“哦,那个人是谁?”张定林好奇问道。
张定风转身走到聂小英的棺木前,用手抚摸着棺木,道:“是她!”
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张定林还要再问,就听张定风说道:“把小英抬到潭水旁,然后你们去对面的草地上挖坑,等你们挖好,宁道长他们也该到了。”
张定风在棺木旁边蹲下,望着浅蓝色的潭水,仿佛跟天空一样,思绪如白云飘到了过去。
“咦,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来就来了,你又是谁?”
“我是小英,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随便看看。”
“你不来玩吗?可以抓蝴蝶,很好玩的。”
“我老了,跑不动了,你玩吧,我看着!”
于是,一个七八岁稚童嬉笑玩耍的画面印在了张定风的脑海中,追逐蝴蝶的叫喊声,摔倒了后的哭泣声,抓住蝴蝶后的喜悦小声,就如同一阵阵春风拂过他充满愧疚和后悔的心灵,在阴霾密布的天空中照射出一道亮丽的光芒。
“爷爷,你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
“爷爷做了错事,高兴不起来。”
“没关系,这里是忘忧潭,喝一口忘忧潭水就可以变得开心啦。”
于是,张定风知道了这里叫做忘忧潭。
差不多半年时间,张定风只要没事,就喜欢来忘忧潭,什么也不做,就看着聂小英玩耍嬉闹,或者回答她各种奇怪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张定风再来忘忧潭却没有看见聂小英,他顿时觉得心里像丢了什么一样,他想去找小英,却发现自己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张定风从早上等到下午,也没有等到聂小英出现,正当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聂小英的叫声。
张定风大喜,转身看着聂小英朝自己跑过来,有些责备道:“你去哪里了?”
“我帮着爹娘搬家了。”
“搬家?”
“嗯!”跑步过来,聂小英的小脸红彤彤的,她说道:“我原来跟爷爷住,爹娘出去做生意,现在爹说在城里开了一家铺子,所以把我们都接过去,城里真大,人也多,还有很多好吃的。”说话的时候,她的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
听聂小英说完,张定风心里有些失落,他问道:“你要走了还回来干嘛?”
“我怕你等着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张定风听了心里又变得很高兴,说道:“我也住在城里,说不定我们还能见面呢!”
“真的!那太好了!”
一老一少就此分别,几年后,张定风一语成谶,真的与聂小英再次见面。
然而,这次见面又让张定风的心里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
聂小英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由于聂小英的爹娘经营有道,而且与人为善,因此他们家的绸缎铺子生意非常好,这让当时主持张家大部分生意的张定林动了心思,他先是出钱想把铺子买下来,无奈给的价太低,聂小英家里没同意。
张定林便依仗张家的势力,勾结上游供货商提高进货价,唆使下游大客户大规模赊账,逼得聂家不得不借高利贷,最后实在走投无路,被迫找到张定林,希望他出手相助,聂家可以把铺子卖给他。
拿下聂家的铺子,张定林只花了一百两银子,他向大兄张定风邀功,签字画押那天把张定林请了过去。
于是,张定风再次见到了聂小英。
然而,此时的聂小英已经不再是之前天真烂漫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