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竹躺在榻上,床头一只小巧的紫铜香炉燃着一种叫做“宁神子”的香料。
从枕下摸出一枚巴掌大的镜银令牌,令牌一面刻着“香主”两字,底下还有他的名字,一面刻着白骨门的标志——一个完美对称的白骨雕文。
大令牌底下串着三个小牌子,都是一面刻着“青竹香主”一面刻白骨雕文。
按照白孤鸿的说法,小令牌是给外人做证明或人情用的,而大的则是他的身份证明。
他十二天前,也就是遇到白孤鸿的那天,离开白掠影养伤的后府之后,白孤鸿除了令牌还给他了一卷地契——那是白骨门所在巷子巷口的一座宅院,说是供他居住且让他可以安顿自己的香众。
说到香众,就不得不提一下江湖上这方面的体系了。
香主作为供奉的最高层,可以坐拥自己的分舵并培养自己的党羽,而香众就是香主手中最底层、数量最多的小弟。而香主座下有两员九炉供奉,每个九炉供奉座下又有两个八炉供奉,以此类推,直到每个一炉供奉手下掌控着十到五名香众。
现今白骨门势弱,在城东乃至大凉没有分舵,就更不会有多出来的堂口,只能请叶青竹屈身居于总舵中堂边上。
叶青竹倒也不太在意这些,他从性子里就比较闲散,也没兴趣去管一个分舵那么多的人他在总舵待着倒也乐得清闲。
就是时间长了略有些无聊,他有伤在身不能动用真气,而肉身的修炼也不能过强,自然是没办法精进武学了,脑中一片空白也没有什么好友,就连白孤鸿在前些天也因城东唯一还在坚挺的堂口传回一则的消息而带人去查看了。
“无聊啊。”人心乱了,神就散了,就会感觉暴躁烦闷。
有躺床上想了想,干脆扯过床头的锦衣穿上,喊过白孤鸿分配的侍卫备马,从床前台案上取下一柄佩剑,想了想又把令牌系在腰间。
倒不是他张扬高调,只是带着这供奉令牌可以震慑住不少宵小之辈,也省的麻烦。
“香主,马准备好了!”侍卫身着一身月白银边的短褐,裹着着裘边长披静候在门口,见叶青竹推开了主屋大门走出,应声道。
“走,去瑶碧苑。”这些时日来他没少听路过的门中武人说,那与这白骨巷只有三条街相隔的一家唤做瑶碧苑的戏园子上了一出新戏。
这出新戏不像是传统的历史传说中的故事,也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贫苦书生发愤图强考取功名的俗套传记,而是异常的别出心裁,讲述的是江湖人的故事。
曲目名叫《千里独行》,共有九回,看客们皆是赞不绝口,那也是有趣,不透露真名,只是让旁人唤他“笛秋仁”,说是家乡的称呼。
叶青竹听闻旁人赞叹不已,也是起了兴趣,左右闲来无事,便想要去看看这大名鼎鼎的《千里独行》是不是真的那么引人入胜。
三条街毕竟不远,他与侍卫各驭一匹高头大马,还有白骨门的令牌傍身,路上行人也自觉的让开,过了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这瑶碧苑大门前。
“吁~”叶青竹勒住马,喊来戏园门口的杂役抵过缰绳和二钱碎银:“拜托帮我们看马,供点清水麦团。”
出门在外打着白骨门的旗又吃着白骨门的俸禄,自然要多结善缘,不能让人觉得这白骨门人就是霸道无礼之辈。
杂役一开始还是看那两匹大马面甲上都烙着白骨门印,想来这江湖人士又是不肯付酬劳的了,谁料这一同塞过来的还有银钱,乐的嘴都闭不上:“好咧!这位爷,保证给您把马照看的好好的!”就连牵马离开时都哼着小曲,口里还嘟哝着什么。
叶青竹摇头失笑,领着侍卫进了戏园。
走了没两步,又有一个穿着长衫毡帽的跑到叶青竹面前讨好道:“您是来听戏的?”
没想到还是个姑娘家,叶青竹到也没在意,点了点头算是确认。
“哎呦!那您可是来对地方儿啦!俺们瑶碧苑今天刚好请来了西边知名的戏班子来演那出千里独行,这刚好还没开始,您就来啦!”小姑娘假装熟练,连自称都有注意,只是语气还很生涩,估计是哪个前辈给她教导的。
“哦?那好啊,带我们去你这里最好的包厢,温一壶你们这最好的酒,再弄些吃食给端过来。”
小姑娘闻言一喜,领着二人到了楼上二层的一间包厢,厢房视角很好,能清晰的看到戏台上和苑中的每一处细节。
还想开口再吹捧下这包厢有多好,却被叶青竹挥手止住:“不错,就这里了,你先下去吧,我们要的东西早点上来。”
房中装饰古朴清雅,红木圆桌上一只紫铜圆肚香炉燃着檀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缭绕数圈才散去。
叶青竹将房中的两把太师椅搬到窗前坐下,把玩着令牌开场。
“您要的冰玉酒,还有小烧。”一人推着小车敲响房门。
“推进来吧。”侍卫起身开门,又转身回到窗前坐下:“出去把门带上。”
来人把盛着食物的小车推到房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