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却不见座上几位,在低头看去,哪里有什么吃不完的佳肴,桌子上竟是他们一众人的头颅!
而他筷子刚离开了那胖子被开瓢的脑壳,筷头上还夹着片染着红色的白花花的东西!
强行压制住甩开筷子的欲望,强行将那片血淋淋的脑花放进嘴里拒绝。
炖羊肉的味道?
等等!
再抬头看,带着肉沫的腐骨堆成的座位上出现了几人无头的残尸,血就像是喷泉溅的老高,洒在他身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血雨中猛地冲出几道恶鬼罗刹,挥舞着尖刀照他胸前刺去。
下意识运起云环掌起手式,正接上刀口,叶青竹猛地一咬舌尖。
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一切都好模糊!
我分明是在吃饭,在泯月楼中!
混乱狂躁中抓到了一丝清明,眼前的恶鬼罗刹,剔骨尖刀,白骨血海,都顷刻化作泡影。
眼前哪有什么人要他性命,只是一灰衣侍卫要给他用毛巾擦拭袍子罢了,身上也没有什么血珠,只是一点汤水。
他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方才喝过酒后,他略有些头晕,不过并未在意——杯中酒液热腾杯底却冰凉,酒液浓厚清亮却映不出人影,再分出丝丝内气试验,他已经断定这酒中有降头!
而他也将酒水悄悄从唇边沁出,流进他的小络腮胡子里,再用毛巾擦拭,本不该出问题。
难道这居然只是一丝酒水残留在他齿缝间,顺着他吃菜咽下,就起了如此可怕的作用!
而后,他沉默不语的吃菜,胖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上一道汤菜的小二“不慎”踩到胖子吐出的鱼刺滑倒,汤水正洒在他身上——这就是那“血雨”了。
侍卫再借机给他擦拭,若是他没有堪破这道降头,怕是会把侍卫错认成是恶鬼,一掌之下,一个小小的毫无防备的侍卫怎能够活命!
再说他是疯子,抑或醉了,总有方法让他交出命来!
好阴的算计!
叶青竹一把夺过毛巾,假装依旧是被降头控制着,胡乱在胸前抹了两把,吃菜。
不过咀嚼的间隙,悄悄压低声音念叨:“你有降头我有尾……”小声念念叨叨,也就像是吃饭时噎到发出的呻吟,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胖子见他没有出手毙了那侍卫,喜意消减些许,不过也没有发作,如常吃喝。
陈镖头倒是没有被下降,他做喝汤状时用那肉汤漱口,酒液没有留在口中。
忽然门外传来乱声,红木框的镂空门扇被撞碎,一个侍卫跌进堂中,撞翻了桌子。
另一侍卫后退着也进了房间,喉口顶着一支枪头,看架势若不是他退得快,颈子怕是会给穿个对穿!
枪杆握在一个镖客手中,镖客低沉着头,嘴里嚎着什么“土匪”什么“贼人”“私吞”之类的话语。
胖子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后几名侍卫护在身前,胖子大叫:“你们莫不是想私吞这批货物!”
其余几人也慌忙起身退到胖子一旁,数十护卫与镖客呈对立之势。
陈镖头脸都白了,也起身向胖子解释:“这,我们来交货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胖子心意得逞,哪里还会听他解释!两手一挥,侍卫呈包圆之势将镖客团团围住,但镖客仗着两杆长枪死守门口,侍卫一时间也奈何不了。
几人自上菜的后门匆匆离去,后门中又闪出两名侍卫,陈镖头一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叶青竹站在一旁,脸色乌青——他方才中了降头,解了之后却是一直在考虑这些人的动机,却漏算了门外的镖客!
陈镖头纠结许久,冲进侍卫与镖客交锋之地,焦头烂额地想要解释,却被逼出门外。
叶青竹一咬牙,也冲进侍卫群中,两手化圆打退数人,拎起那昨夜翻动他们镖车的“平平无奇”自窗口跳出了——若是不错,那降头中醉心花的成分绝对占比不小!
那人虽对他隐瞒不少,之所以调查那醉心花恐怕也是因分赃不均,不过也顾不得那么多,他需得让“平平无奇”作证才能证明清白。
跳出楼外,一手拎着“平平无奇”的领子,一手攀住房檐跃上顶去,周围街道上不少灰衣侍卫提着刀剑自四面道路上涌来,见他出来,又分出一半追着他。
一路不敢下地,终是快到衙门,猛然一道疾风带着破空之声传来,叶青竹只得刹住脚步,向后一仰,一支铁铸箭自他眼前飞过。
两脚像是犁一样破开瓦片屋顶,叶青竹也顾不得腿痛,抽身跃下二层楼,落在地上刚把差点吐出胃来的“平平无奇”放下,前后侍卫就追了过来,叶青竹环顾自周,抽过一旁茶摊撑布棚的一根竹竿,退进一旁胡同里。
茶摊上的人早就跑路了,这棚子塌下来也只是挡住大路,阻挡了不少的侍卫。
此时要是有神仙路过从空中俯瞰,就会见得红瓦的屋顶像是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