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镖头死了。√
他的好友亲手终结了他的痛苦。
二人扛着他的尸体在附近的镇子花重金找木匠打了口棺材,沉默地走了四日,到了他在边境上的家。
陈镖头只身早年闯荡,现定居在一座小镇旁边,自己盖了个寨子,开起了镖局生意。
二人沉默不语地驾着马进了寨门,镖局被人下了毒手,已经没有镖客敢驻足,寨中只有陈氏母子二人。
母子二人驻足寨中道旁看着这两个一言不发满身风尘的男人骑着三匹马——其中一匹还驮着口棺材。
“是...是他?”陈镖头的妻子陈氏开口,语气颤抖。
“......”二人不语,叶青竹缓缓点了点头。
陈氏眼中蕴着泪,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他走的很...安详。”叶青竹开口,斟酌一二选择了“安详”这个词。
“谢谢。”陈氏声音中带着哭腔,却没有爆发出来。
三人默默地在寨旁一块空地上挖坑。
细雨不绝,本就像是被黄沙盖满的天空更显阴沉。
陈镖头已经略微开始腐烂的尸体抱着他心爱的酒葫芦安静的躺在棺中被黄土覆盖,他的长枪也放在棺中。
一块简单的木板,上面刻着“嚴父益友郎君陳莊揚之墓”——这寥寥几字绝无法书写他的一生,却是对他这个人最好的阐述。
最后一捧土从叶青竹手中滑落在陈镖头陈庄扬埋骨的土堆上。
“咔——”一道惊雷自苍穹而下,划破长空,不知去往何处了。
随即而来的是大雨。
二人默默立在坟前,陈镖头的儿子和妻子在一旁哭泣,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叶清承和傲然长天再用自己的,属于江湖人的方式为好友的逝去而默哀。
江湖人不会在江湖人的坟前大哭,因为他们终也会魂飞魄倾,却不知那时可否有人,也会在他们死后为他们裹上草席殓入棺中埋进土壤,然后立在他们坟前默默哀悼。
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沉默来送走这位先他们一步者。
“唉。”二人同时长叹,傲然长天把手中一直拿着的陈镖头的钢剑插在他碑侧,缓缓转身离开。
却被一只小手抓住了衣角。
叶清承睁开眼回头看向身边,是陈镖头的儿子陈小丰,他一手攥着那把对他来说无比沉重的剑:“叔叔,我要学武。”
叶青竹眼中多了一丝迷茫。
“我要报仇。”
“唉。”叶清承再叹一口,将原本写给陈镖头的内功心法交给陈小丰,附带的还有他香主牌下的一枚小牌。
“好好学,还有你家的枪法和剑法,等你修出暗劲,就来翠青城找我。”叶清承留下的还有一张五十两银票,不论大凉或是兰陵均可使用。
二人又走了几日,回到了翠青城。
傲然长天先被叶清承安顿进了院子里,叶清承自己回到总舵总堂找白孤鸿复命。
“青竹香主,您回来了?”阿林见他回来,上千迎接。
“嗯。”
“陈镖师他.....”阿林见叶青竹孤身一人,不由好奇。
“进去再说。”
“欸!”普通的门中府兵自然不敢违抗,二人进到中间大堂。
白孤鸿正高高兴兴在堂前空地的擂台上练武,虽然是个三脚猫的花架子,但和明显放水的门人过起招来也有模有样。
见叶青竹回来,白孤鸿急退两步,门人差点没收住手中木剑抽在他的门主脸上。
“叶叔!你回来啦,怎么不见陈叔?”也不知道是练武兴起还是天性如此,白孤鸿丝毫没有往坏处想。
叶清承叹了口气,支开周围人,将此行经过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白孤鸿越听面色越难看,直到叶青竹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眉毛已经紧紧攒在一起人不由怀疑如果叶青竹再说下去他的脸会不会拧成漩涡。
“叶叔,我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问题,近日总舵这边也出了不少事情,我怀疑此中有大凉朝廷作梗。”说完前六个字,白孤鸿又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隔墙无耳后压低声音道。
‘朝廷...’叶清承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他确实感觉似乎有个能够串通垄封官府和多方官方和江湖势力的幕后黑手,如果这个黑手是朝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门主,叶某在门中一日,不论是朝廷还是什么,都不能把这白骨门如何。”
“有叶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话说陈叔......陈叔埋骨之地在何处,我想前去祭拜。”白孤鸿终归只是个半大孩子,背负着家族传承的门派被鞭笞着成长,可他胸中赤子之心却永无法被磨灭。
又交代几句,叶青竹告别白孤鸿回到院中,开始指点傲然长天和侍卫的武功——这是他目前唯一能让自己散心的方法了。
子时,叶清承和傲然长天正在院中一处采气不错的空地上打坐,